赖川努力忽视自己脑子里又开始往外翻页的动态图像,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脸,问:“你怎么这么无所谓。”
“不然呢,去死吗?”陆喝了一口果汁又说:“赖总这饼这么好吃,死了吃不着了。”
赖川觉得自己饱了,应该是气饱的。他拿纸巾擦擦手转脸看向窗外,此刻雾蒙蒙的天跟他的心情很像,他不喜欢这种不清晰的感觉。
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以前他觉得陆安泽和他一样,都很有原则;现在他觉得自己跟陆安泽一样,连底线都掉链子了。只不过对方掉得驾轻就熟,他掉得晕头转向。
“下不为例吧!”赖川叹气,不然还能怎么样?分手他已经说过一次了,结果是他自己跑回来的,带着满脑子魔障回来了。
说完忠告,发了个短信给苏梅:我今天要看心理医生。
发完短信,继续看着窗外,看到近处纱窗上伏着一只蚊子被空调风吹得僵住了。
“二子,”他小声喊他室友,用眼神指指蚊子说:“这里有个蚊子,你快来。”
家里的蚊子都是他室友打的。
“你手呢?”这人每次看到蚊子第一反应不是打蚊子,而是喊他。
虽然这么问了,陆安泽还是抽了张纸巾站起来,欠着身子把蚊子捏到纸巾里,扔进垃圾桶,洗洗手回来坐下说:“蚊子你都怕?”
“我不怕蚊子,我晕血。”赖川觉得喝饱血的蚊子是这世界上最恶心的生物。说完,见对面有点嘲笑他的意思,问:“你还能什么都不怕?你怕什么动物?”每个人都怕点什么,他得扳回一局。
对面老实回答说:“我怕鹅。”
“什么e?”赖川想不到e这个发音能和什么可怕的东西联系上。
陆安泽摇摇头说:“大白鹅最恐怖了。”
他小时候给鹅追着跑过,他奶奶在旁边看着只顾笑,还是陆安放上来把鹅给打跑的。现在想来觉得好像是一只长脖子恐龙跟在后面撵他。
又吃了两口饼子,看着赖川说:“按理说鸟不应该跑那么快。”他是想认真跟人探讨一下的,谁知赖总已经笑翻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把仰过去的头给拔回来。
“你连鹅都怕还好意思笑我。”
“我什么时候笑你了。”
“你刚才没笑吗?我说我晕血的时候。”
“没笑。脸疼。”他确实没笑。
两人吃完早饭,陆老板换换衣服出门工作。赖川系上围裙在家洗碗拖地。
*
之前联系过的治疗师梅里这两天在武汉给人上课。苏梅和她约好时间,下午五点半就在武汉给赖川咨询。
咨询安排在梅里一个弟子的工作室内。
梅里见到赖川,与他握手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的手柔软而温热,眼睛里充满对生活的热爱,心想这应该会是一个应激型的短程咨客。
赖川第一次咨询摘录:
.......
赖川:你们是不是有催眠术,能把人一些记忆删除?
梅里:你有想删除的记忆?
赖川:嗯。
梅里:可以说说吗?
赖川:。。。。。。(回避)为什么有些事很快就忘了,有些事怎么都忘不了?
梅里:比方说哪些事?
赖川:比方说,昨天吃的菜我可能记不住。几年前认识的人。。。看过得电影却想忘也忘不了。
梅里:有些人或者影片你想忘记。
赖川:人现在不想忘记。
梅里:好的。可以谈谈这个人吗?
。。。。 。。。
来访者静默。
坐等。
来访者(赖川)十分钟后开口:“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了。。。快九年了,当时只见了四次,后来失散了。。。
分开三年后,我在朋友做的一个分享app上看到他照片。。。是发布者在一个饭店里偷拍的。。。。一个远远的,全身侧面照。穿着浅色衣服,看不清脸,很模糊。但我知道就是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图片标注位置是个中部城市。我就去那个城市做了一个酒店。。。我是做酒店的。他是做餐饮的。”
梅里:“建酒店的时候怎么想的?”
赖川:“当时想,那城市还可以,能承载酒店体量。。。我经常去那边,也许能遇到他。”
梅里:遇到了。
赖川:“嗯”
梅里:“现在什么关系?”
赖川:“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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