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自己现状的林瑯揉了揉太阳x,ue,想要揉散头昏脑涨的不适感。
昨日赶到陈滩已然是筋疲力尽,还折腾着跑了一趟公堂,回到宅子里时早已夜深。结果还要临时收拾东厢房——虽从表面上来看屋子早有被唐玉树收拾过的痕迹,可对干净要求极度严格的林瑯还是亲力亲为地来来回回洗刷三遍,才安心住了下来。
——“还指望那个粗人能如何仔细?”
口中咒骂到“粗人”二字时,林瑯想起一些不适的情节,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走出院子里来日头正当,约莫是午时刚过。可气温却冷得吓人。
昨日赶到时,秋寒尚没这么浓重,只消一日天气便像是换了一张脸。
——“这破地方果真是容不得我。”林瑯愤慨地碎碎念道。
可容不得又能怎么样?本来一张“富贵公子不愿啃老,另谋大业震惊世人”的宏伟蓝图已经在脑海中描画了几百遍,可谁料出师未捷,在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就遇到阻碍呢?
这两月,反正是得耗下去……
捏了捏荷包,林瑯决定出门购置点儿细琐。
这头心底的烦闷还无处排遣,那头刚推开大门出去,就见家门前大片摊贩,熙熙攘攘地堵满了宅邸门前的空地。
而身为近期热门事件的当事人——跨出院门的林瑯本人,也迅速拢聚了财神府所有商贩和路人门的眼光。
被上百双眼睛盯着,林瑯的烦闷迅速翻倍,指着众人没好气道:“昨个不就说了吗——都不要在我家门前堵着!”
“唐小官人说让的!”胖姑扯着嗓子反驳林瑯。
“这宅子是我的,他说了不算!”林瑯听着“唐小官人”这几个字就来气。
“这宅子是谁的那可说不准……”只听胖姑y-in阳怪气道:“那都要等两个月后我爹爹敲了板儿,才作数儿!”
被胖姑这么重重一击,林瑯正想要发作,却听得旁边一个开着面摊的大叔说道:“林公子——我们是占了这块大空地来做买卖,可也没个大声叫卖的,也没堵着你的出路;况且说这财神府集市都成形十来年了,说到底,这空地是陈滩镇共有的地,也不独独是你家的,你断没有赶我们走的道理。”
大叔说的有理有据,引得众人随声附和。
林瑯自知理亏,心下劝说自己“强龙不压地头蛇”,也只好低了头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一路打听着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处裁缝店。进了门儿去便见得一个阿婆走上前来,由上到下端详着林瑯全身:“林公子,买点儿什么?”
果然自己竟然成了陈滩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被子。”
“这里是裁缝店,不买被子。”阿婆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买卖上,蹲下身来就捏林瑯的黑色麂皮靴:“这靴子做得好生j-i,ng致,果然是大城市里的活计!”
“哪里卖被子?”林瑯退后几步。
“十里八村都没有——非要买的话,估计你得去金陵府一趟。”应付着答完林瑯的提问,阿婆牵起了林瑯的手,翻动着他的袖口,明显满腹心思都黏在了这身衣裳上面:“啧啧——这针脚,这剪裁,这料子——这一身要多少钱呀?”
“我娘做给我的……”林瑯又将手抽了回来,强行将阿婆的注意力扭转回来:“整个镇子都没有卖被子的店?”
“当然……便是开了也赚不到钱的。被子,谁会花钱买啊?陈滩家家都有手巧的娘子,自家纳了,盖着踏实又暖和。”说完,阿婆更是踮起了脚尖企图摸摸林瑯头上的朱樱绒簪。
林瑯心底下合计,也是这个道理:陈滩虽富裕,但一则人口不算多,对被子的需求量不够大;二则被子不属于消耗品,在有限的市场范围内,供求关系不能长久稳定——这些都是当年随舅舅一起走丝路学来的道理,如今竟也可以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里被一一印证。
出身商贾之家的关系,林瑯对所有商业行为都习惯下意识地分析个中逻辑。
“总之谢谢了。”
林瑯垂头丧气地转身欲走,还被阿婆恋恋不舍地捏了一把屁股:“这裤子的线条……啊!你娘真是高手!”
从裁缝店里走了出来,一抬头便被明晃晃的太阳刺到了眼睛:“阿嚏——”
——真是的,这种破地方,连太阳都生得让人不那么喜欢。
下工的时候差不多是酉时刚过,陈滩家家户户已然升起炊烟。
唐玉树解开扎在腰上的薄衫,当头抹了一把汗。
缓过方才劳作后的喘息,唐玉树起身走向工头。还差几步的距离,那工头看到唐玉树,便开口:“明儿给你结工钱,好吧?”
唐玉树欲言又止,伸展着酸痛的手脚离开了码头。
视野里出现了自家惹眼的绛红色大宅门时,唐玉树皱起了眉头。
这户老宅子面积过分阔大,光凭自己一个人潦草地收拾出来,已然花费了二十天。本以为这下可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昨日却突然闯来一个不速之客,声称他才是房子的主人。
唐玉树是个性格温吞不懂变通的人,遭遇这一连串的变故,他不知所措也无可奈何,只得静待县太爷的回音。
三个月前成都战事平息,那一夜那人走入军帐中来,欣喜地对自己说:“京中传来消息——皇上允许了我留在锦城半年,做些善后的差事。你来当我副手,半年后随我回京……”
对方兴冲冲尚未说完的计划却被唐玉树礼貌却冷漠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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