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英语就会紧张,可能会紧张到完全讲不出来。” 谈恪说。
谈忻问:“有创伤经历?过度批评?嘲笑?”
谈恪点头。
“这种情况很难有快速缓解的办法。” 谈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因为身体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预判机制,只要大脑识别到特定情境,整个神经通路就会自发运转,分泌皮质醇和儿茶酚胺。一旦进入这个状态,光靠深呼吸,自我安慰什么的,是不可能抑制生理反应的。”
“一般来说,是要做长期咨询,配合饮食、运动,家人支持,必要的时候还要使用药物控制。”谈忻下了最后结论,“快速缓解,不太可能。”
谈恪蹙着眉头没说话。
他听方显的意思,沈之川是很着急谢栗的英语,因为最近有个公开的活动。
他今天虽然安慰了谢栗,但这种安慰显然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只是一碗j-i汤罢了。
他想了想,又问谈忻:“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让他去公共场合演讲,情况也不会有好转吧?”
谈忻耸耸肩:“那是当然,这相当于在强化他的不良体验,失败的体验只会加深创伤。逼迫患者反复进入令他恐惧的场景,从医生的角度说,这已经是j-i,ng神虐待了。”
谈忻好奇得要命:“哥,你这是在替谁打听啊,咱家也没有讲英语就紧张的呀?”
谈恪干咳一声,轻描淡写:“一个朋友。”
谈忻挑眉,还拿腔拿调地说:“噢,我这个妹妹真的很不称职。我哥哥什么时候有了让他这么关心的朋友,我都不知道,哥哥已经不跟我亲了。”
她还装模作样地叹气。
谈恪破天荒地,脸上露出一点不自然。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对谢栗的关注,已经远远超出正常水平,甚至超过了他以前交往过的两个对象。
尤其是他自打进了花街,忙碌异常,根本没有经历关注别人。
谢栗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让他在工作时间来解决私人问题的。
谈恪强行转开话题:“那药物呢?有什么药物能缓解紧张吗?”
谈忻微微皱眉,不太认可这种想法:“首先用药必须经过非常谨慎的评估,因为作用于中枢神经或者激素阻断类的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病情没有达到某一个程度,如果只是单纯的发音障碍,有道德的医生不可能给这种病人随便开药。”
她指指自己:“你妹妹我,医德指数爆表,我不会给你用药建议。”
谈恪沉默一阵,站起身:“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还有工作,不能再在谈忻这里一直都留下去。
晚间视频会议,这边的分析师对着 的分析报告。
谈恪听了一会,开始不由自主地走神。
他忍不住想,谢栗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最好的方案,当然是谢栗自己去告诉沈之川说不去参加那个什么活动了,然后开始接受咨询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以他对沈之川的了解,那个人虽然有时候嘴巴很毒,但心肠还是软的,不至于要强逼谢栗去。
但他很怀疑谢栗会不会主动开口去说。听谢栗的意思,这个问题应该存在很久了。
如果谢栗能自己开口和沈之川讲,那他早就讲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所以整件事很有可能会走向最坏的结果,即谢栗不愿意告知沈之川,只能强迫自己上台发言,最后因为过度紧张,当众发言失败,留下更重的心理y-in影。
谈恪极少为一件无法解决又难以放弃的事情烦恼。
理智上说,他已经尽力了,但情感上他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谈恪神色冷峻地盯着投影屏幕,手里一只笔被捏得咔哒直响。
念 的分析师以为他对内容不满意,胆战心惊。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大气不敢出,坐得端端正正。
念完了,谈恪仍然没有反应,冷着脸一言不发。
以前长鲸在国内的团队都是方显管事。方显很好相处,平时嘻嘻哈哈很亲民,碰上工作出问题也不会朝下属发脾气。
谈恪之前主导在美国的业务,和国内靠视频沟通。国内同事每次在视频里都被挑毛病挑到体无完肤。
大到具体的决策,小到 里一个用错的标点符号,都能招来谈恪的不满。
中国团队的同事怕他怕得要死。
前年长鲸开始慢慢将重心转移回国,中国团队人人自危,数着日子算自己死期。
会议室里没人敢开口,生怕自己成为那根引爆老板脾气的□□。
还是视频里的美国同事喊他的名字开玩笑:“你给我们发三倍的加班工资,就是为了让我们欣赏你的脸吗?”
谈恪从公司下班,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他健身完又看了会资料,洗漱过后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毫无睡意。
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他的工作时间很长,周一到周五的平均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全靠运动和周末补觉来维持状态,基本沾床就着。
这是头一回,他有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
他在开车回来的路上,已经决定不再过多c-h-a手,毕竟谢栗的事情应该由他自己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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