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百将,你的单手槊重多少斤?”徐佑望向一直没有做声的邓滔。
邓滔的声音细柔绵长,跟他的样貌完全不成正比,道:“四十八斤!”
拿着四十八斤重的武器厮杀?肱二头肌受的了吗?
徐佑恍惚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按照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一斤约等于后世的222.73克,也就是说邓滔的单手槊重量在二十斤左右。可不要小看了这二十斤,三国演义里吹成花的关羽的冷艳锯,换算一下也不过四十多斤罢了。在冷兵器时代,一寸长,一寸强,重量上占优势,无论劈杀还是竖砍,都能凭白多几分胜算。
“可也是精铁所制?”
“是用衮州所产的百年拓木锻造成杆,裹以百炼钢精制而成。如果郎君是想问我能不能接下飞夭的长矛重箭,职下不敢欺瞒,仅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冯桐尖声道:“那不等于说一点把握也没有?”话一出口,冯桐好像说错了什么,小心的看了邓滔一眼,见他的表情并无异样,立刻闭上了嘴巴。
“三成已经不错了!”
徐佑没有注意冯桐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都被邓滔口中的“拓木”所吸引。拓木又叫黄金木,因纹理中有金丝而得名,生长缓慢,极其珍贵,号称“十拓九弯,十拓九空”,所以寻找一根长短、粗细、曲直全都合乎单手槊要求的拓木杆很是困难。邓滔能找到质地最好的衮州百年拓木,想必费了不少的心思,花费的价钱,怕也是一个让人惊讶的数字。
只是,邓滔不过小小的一个百将,哪里来的人脉和钱财去搞这样一件极品的兵器呢?
徐佑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此人是袁府的部曲,真要怀疑是不是四夭箭中的飞夭,毕竟这个年代,身高两米多的巨人应该不会跟街市上的地皮流氓一样常见。
邓滔坦然自若,面对徐佑的审视,没有露出一丝的慌乱。不说别的,这份镇定工夫,就不像是普通军人该有的。
“左军候,你觉得咱们该从哪里着手布置?”徐佑突然转过头,望着左彣问道。
左彣思虑了一会,以食指蘸水,在几案上画了一条弯曲的线,道:“这是红叶渚,从此处再前行十余里,将抵达夹竹码头,那个时候天色已晚,一旦入夜,双眼不能视物,我们人多的优势将化为乌有,这就失了天时;要是再连夜赶路的话,沿途水道崎岖,任何一个地点和方向都可能成为对方选定的战场,这又失了地利;天时地利尽失,面对四夭箭这样的高手,军心必然涣散,如此连人和都没有了。郎君是知兵法的人,当然明白这种情况下,就是武安君转生也不可能打赢这场仗。以职下拙见,不如在夹竹码头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动身,光天白日,只要安排妥当,布置合宜,四夭箭敢现身,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军候是知兵之人!”武安君就是秦国的白起,一代战神,徐佑夸了一句,又问邓滔,道:“邓百将觉得如何?”
“职下只知道听命行事,一切但凭郎君和军候吩咐!”
徐佑摇头道:“一人之智,不如众人之愚;一目之察,不如众目之明。这次敌人十分强大,正是集思广益的生死关头,百将若有所思,还请直言相告,无须避忌什么。我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军候也不是嫉贤妒能之辈,咱们勠力同心,共赴此难!”
邓滔一直平静无波的双目隐约闪过一道异色,沉默了一会,对左彣拱拱手,道:“军候莫怪,以职下拙见,四夭箭或许正希望咱们夜宿夹竹码头……”
左彣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邓滔虽然分在自己麾下不久,但尽职听令,骁勇善战,颇得他的赏识,因此并不会因为提出异议而觉得被冒犯。
“我刚才听军候所讲的七次刺杀经过,有在军中要地,有在华府高门,有在荒山野外,但唯一没有的,却是在这茫茫江水之上……”
左彣眼睛一亮,扑捉到邓滔话里的意思,道:“你是说,四夭箭不善水战?”
“职下不敢确定,或许是以往的刺杀目标都恰巧没有在水路上而已,不过今天月夭突然射来这一箭,似乎有些冒失,跟他们以往谋定后动,杀者必死的手段略有差距,所以很有可能是为了打草惊蛇,让我们惊惶不定之下,不敢仓促夜航,唯有夜宿夹竹码头……”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月夭见郎君一人在船头,以为是天赐良机,这才行险一试。”
“是,军候所言不无道理!”邓滔并不强辩,此人说话行事很有分寸,道:“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但凡有一点的可能性,我觉得都不应该冒这个险,因为一旦中计,夹竹码头将是我们的死地。“
他望着徐佑,道:”郎君,我对四夭箭所知不多,但既然能在天下间闯出这么大的名头,心机、才智、武功都是一时之选,绝不是易于之辈。与其在夹竹码头那样人流众多、鱼目混杂的地方留宿,千般小心、万般防范,还不如连夜赶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军候,我等固然夜间难以视物,但夜幕深深,对四夭惊人的箭术恐怕影响更大,况且过了夹竹码头,就是风平浪静的漕河,河面宽广,视野开阔,四夭箭真要在这条河段偷袭,船上一百多部曲,也不怕他们……”
左彣觉得邓滔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一时无法决断,踌躇片刻,对徐佑道:“郎君,邓百将勇于冒险,我则偏重稳健,仔细想想,我还是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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