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不傻,听得出他这句询问里的愤怒憎恨。
她连忙擦干净眼泪,给护士打手势示意自己没事,又手忙脚乱把耳机摘下来,等把气顺过去后才戴回耳机,笑着道:“和爸爸妈妈没关系,刚才有灰尘落进眼里了,流了眼泪,护士姐姐问我还好吗?让我不要哭怕引起不良反应,现在好了,没问题了,哥你不用担心。”
害怕谢澧继续问下去,她手足无措的转移话题:“对了,哥,手术成功了的话,我可以穿裙子了吗?我好想穿裙子啊,但是护士姐姐一直不让我穿,说我要穿无菌病服,别的姑娘都能穿裙子,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谢澧知道那句和爸爸妈妈无关是在说谎,但他不能问下去,因为这样会刺激到她,加重她的病情。
他没有拆穿她,反而配合着她:“当然,手术成功了的话,阿宁就可以穿裙子了,不用再羡慕别的姑娘。”
“真的吗?”谢宁扬起唇瓣,露出明亮温暖的笑容来,她的眼睛里露出向往来,“那等我手术成功后哥你要给我买裙子,我要一天换一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谢澧的手指攥成拳,骨节上面的皮r_ou_泛着白色,温声应道:“好,等你手术成功,哥给你买裙子。”
“那作为礼物,我把我在疗养院里的画的画送给哥,待在疗养院里实在太无聊了,我画了好多画在房间里放着。”
“好,哥等着你的画。”
谢宁咬着唇,小声道:“那哥我挂电话啦!待会儿医生要过来检查我的身体情况,不能在外面吹太久。”
“嗯,记得注意身体,好好调养,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哥,那,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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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耳边只听得见冰冷的嘟嘟声,谢澧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将手机从耳朵旁边拿下,修长的手指划动着手机带着温意的后板。
月光照进了护栏网里,却落不进他的眼中,谢澧低垂着眼眸,手机在手中转了个圈。
他闭上眼睛,脑袋抵在墙壁上,也只有这样,才能平缓内心那无处发泄的恨意与烦躁。
从来都是如此,宁愿自己受着一切,也不会告诉别人让别人为她担心半点,也正因为这样,那对没有心的夫妇才会在抛弃她之后那么自然的创建了新的家庭。
因为知道她不会怨恨,不会反抗,所以才没有顾忌。
想必他们都沉浸在各自美好的新生活里无法自拔了,抱着自己想当然的念头,打着为了孩子好的旗号,掩饰着自己内心那丑陋如恶鬼的欲/望。
这不就是他们夫妇一直所擅长的东西吗?
他和阿宁,都不过是他们失败教育下的牺牲品罢了。
一会儿的时间后,谢澧睁开眼睛,他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将手机揣回包里,回了宿舍。
舍友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宿舍,尤文意预习完了,去翻别的书来。
“啊,会长。”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来。
谢澧侧头,神色平淡:“什么?”
尤文意:“这一届奥林匹克竞赛马上要开始报名了,会长你考虑好报什么了吗?”
这件事前几天陈老师就问过了。
谢澧:“数物。”
尤文意的笔支着下巴,笑得好看,“那我就报化生咯,不和会长撞的话,我拿奖的可能性会比较大一点,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就是金牌。”
这次月考,尤文意是年级第二,低于谢澧两分。
其它室友听见这句话脸都变黑了,y-in恻恻道:“尤文意请你闭嘴!不要提醒我们我们是学渣的事实!”
其实他们并不是学渣,750分能考个五六百,只是宿舍里有两个七百四十多的学霸,一比较起来就跟学渣没什么两样了。
尤文意笑容柔和,“要有刺激才有动力嘛,总有一天你们也能745。”
谢澧拿了洗脸帕进洗浴室,对背后传来的巨大的乒乒乓乓的声响置若罔闻。
他脱了衣服,打开花洒。
s-hi热的水雾很快将洗浴室笼罩,水声将外面的声音给盖住了,耳边只听得见哗啦啦的声音,水顺从发丝蜿蜒的流了下去,谢澧将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半个小时后,谢澧关了花洒,擦干净身体换了套深黑色的丝绸睡衣。
他低垂着眼眸将扣子一颗一颗扣上,到了倒数第二颗时,放在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谢澧拿起手机来看。
发出去的短信已经得到了对方的回复。
【阿澧,你不要怪爸爸,爸爸是为你好,都这么久了,花了那么多钱,阿宁的病不是几百万就能简单解决的,你会被她拖垮的。阿宁是我的女儿,我也很心痛!但我们真的承受不起,更别说我和你妈妈已经离婚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就算从那个医院出来也承受不了现在的情况啊!听爸爸一句劝,放弃吧。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妹妹,爸爸现在也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她又那么亲近你,常常跟爸爸念你,你来爸爸这里,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相处好的。】
谢澧近乎冷漠的将这封短信看完,他本以为自己还是会因此悲伤愤怒,可事实却是一丝情感波动也没有了。
不过是预料之中习惯的事罢了,阿宁对于他们而言是沉重的需要抛弃的负担。
如果他和阿宁一样,也是被抛弃的结局。
所谓的为你好——不过是虚情假意,你还有可利用的价值。
就像是涂满了蜜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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