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他听不出清楚,但能辨识出是谁的声音——一会儿是谢柏沅的,一会儿又是朱易乘的,像是噩梦似的在他后面穷追不舍。
他忍不住想要回头,心里是这么想的:无论身后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也要回头看一眼。
可前面的谢柏沅突然转身,双手用力捂住他的耳朵,中指上的戒指硌得他脸颊生疼,他看见谢柏沅的口型,像是在祈求。
“不要回头,方里,别回头。”
方里从床上惊坐而起,谢柏沅紧紧拥着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了?”谢柏沅轻声安抚他:“我在呢。”
方里j-i,ng神还有点恍惚,闭了闭眼睛,说:“做了个噩梦。”
谢柏沅说:“不怕,噩梦都是相反的。”
方里沉默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他们人呢?”他问的是朱易乘和宫学峰。
问这话的时候他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目光落在谢柏沅左手那枚戒指上,被子下的手隔着布料摸到了另一枚藏在他兜里的银戒。
谢柏沅哼笑一声,说:“都睡着了,炮弹都轰不醒。”
方里沉默了数秒,突然出声道:“我去看看朱易乘。”
说罢,他便要起身穿鞋。
谢柏沅不由分说地拉住了他,把人往被子里一塞,说:“现在看什么?明天早上看也是一样,睡觉!”
一般来说,他这时候越不让去,越说明有蹊跷。
谢柏沅熄了油灯,心里也没个谱。
几分钟过去,方里没有反抗,也没有继续要求出门,这让谢柏沅松了口气。
方里乖乖窝在他的怀里,睡意像岸边的潮水,一bō_bō拖着他沉重的身体下坠。
他拼命掐着自己的手心,手心不够再掐大腿,用痛觉挽留一点意识。
在确认谢柏沅睡着后,他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将谢柏沅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现在,两枚戒指都在他手上了。
*
第二天醒来,谢柏沅依旧先他一步起床,和昨天一样,院子里吵闹不休。
方里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是六点半。
晃晃裤兜,那两枚银戒都在他的兜里,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叫了朱易乘一声,问他:“外面怎么了?”
朱易乘脸上带着点哭笑不得,他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昨天那个刚修好的狗洞,又让人给刨了。”
洞口连大小位置都刨得跟昨天一模一样。
村长这次带着人过来,脸都黑了,不过到底是信了这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回去之后重新叫了人出来修墙。
方里盯着那个洞,凝视良久,目光似乎穿过那个诡异的洞口去了院子外面。
直到朱易乘叫他的名字,一连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面色这么差,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饭?”
“我没事。”方里摇了摇头。
因为这墙又破了一次,宫学峰反而有些得意。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就说不是我吧,平白无故诬陷人,就应该烂舌头!”
话音刚落,徐伯中那边“哎唷”一声,粥碗一歪,粥洒了一地。他口中嘶着冷气,像是被粥烫到了舌头。
朱易乘抿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方便笑的样子。
方里没有注意到这戏剧化的一幕,因为有更戏剧化的东西吸引着他的眼球。
他看见了牢牢套在谢柏沅中指上的那枚银戒。
*
整个上午方里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朱易乘和宫学峰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谢柏沅则在他第四次发呆的时候好声好气地将他劝到一边去,自己接替了他的工作。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外头响起丧乐,院子里正在工作的众人放下手里的竹条,面面相觑。
又死了一个?
方里似有所感地望向了院子门口。
果然,不多时,符小强走进院子,说今天晚上也要麻烦他们去送葬。
和往常略有不同的是,这次符小强离开前,又添了一句:“我们下午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忙你们的,不要偷懒。”
方里直觉他说的重要的事情,应该是祭祀。
符小强前脚刚离开,后脚宫学峰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想溜出去看看是哪户人家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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