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里走出来,李元景望着眼前宽敞的天街,又仰首看了看澄明透彻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整个人仿佛重生一般。
微风拂过,透体生凉,这才意识到中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粘哒哒贴在身上……
简直就是鬼门关里闯了一遭啊!
他太清楚李二陛下的性格了,当年玄武门下斩杀建成、元吉,随后将这两人阖家灭绝,所有男丁无论是否成年一律杀死,他就曾眼睁睁的看着建成的两个幼子汝南王与钜鹿王哭嚎着恳求二叔饶命,却被如狼似虎的程咬金、尉迟恭缢死在府邸之中……
那可是李二陛下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自幼便跟随在其身边,比自己的感情可深厚多了。
然而阖家灭门之时,可曾有半分手软?
李元景明白,只要纥干承基等人供出自己的图谋,等待自己的,将是比当年建成、元吉还要凄惨十倍的下场!
所幸,自己赌对了……
就知道这是个沽名钓誉、好大喜功的自私之人,而且狂妄自大、从未将天下英杰放在眼中。
至于自己之图谋,李二陛下知不知道是一回事,敢不敢杀了自己,那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往后必须夹紧尾巴,一丝一毫错误都不能犯,否则被揪住小辫子,绝对必死还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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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周面无表情,走在前头。
他自然明白李二陛下的顾虑,作为皇帝的宠臣,岂能不懂皇帝的心思?
所以他尽管百般不愿,却也没有极力诤谏。
他自视是个诤臣,但是与魏徵那般毫无顾忌的对李二陛下全方位诤谏有所不同,他知道李二陛下的底线在哪里,也愿意在触及李二陛下这道底线的同时,予以妥协。
一国之君,自然要有一国之君的尊严,岂能任由臣子肆意诋毁攻歼?
身为臣子,自然有臣子的职责,勤于政务、尽心王事之余,亦不能毫无顾忌的践踏帝王之颜面。
否则君不君臣不臣,非是正道。
但是说到底,心里还是对于李二陛下这一次的妥协有所不满……
马周出了皇宫,走了几步,早有属下官吏牵过马来,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看着李元景道:“王爷但请回府便是,稍后下官会遣人将那几个疑犯送至府上。”
李元景笑呵呵的招招手,将自己的马车叫过来,看着马周说道:“岂敢劳烦马府尹?今日之事,本王实在是迫不得已,得罪之处还望马府尹海涵。本王就与马府尹一道回京兆府衙门吧,将人领走,马府尹也清净。”
他现在一时片刻都不敢离开马周,这家伙虽然比魏徵温顺得多,却也是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他接了陛下的圣旨是因为觉得这件事上要维护陛下的威仪,可一旦他认为即便是陛下的威仪亦不足以遮掩这件事的危害,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圣旨驳斥。
大唐就是能出这等奇葩的大臣,一身铁骨铮铮作响,只要认准了自己的道理,纵使皇权亦不能将其压垮!
你奈他何?
万一这马周回过头来偷着去审讯纥干承基等人,那自己哭都来不及……
马周没好气的看了李元景一眼,心说这位也不知道到底干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拼了老命的要护住那几个乞丐。
他的确有支开李元景,回去立马审讯一番那几个乞丐的心思,不过李元景寸步不离,他也没奈何。
两人回到京兆府衙门,马周道:“下官带王爷前去牢狱,释放那几个乞丐。”
李元景笑道:“今日本王如此急切,已然使得马府尹很是难做,心中着实羞愧,岂敢再让马府尹劳累?派官吏前去释放即可,万万不敢再劳烦马府尹。”
纥干承基原本是太子禁卫,亦算得上官场中人,保不齐马周是认得的,万一到时候当面戳穿“妻弟”的谎言,那可就让大家都下不了台。
马周无可无不可,哪里知道李元景的想法?
既然不需要他前去领人,自然也乐得轻松,便派遣了两个官吏带着李元景的亲信前去领人,未几,官吏返回,说是人已经释放。
李元景心中犹自不能安稳,想着回去赶紧将纥干承基远远的打发出去,最好今生今世不要回到长安城……
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起身告辞。
到底是皇室宗亲,马周不敢失了礼数,将其恭送到大门之外,看着对方上了马车远去,这才回返正堂,问道:“赵国公可还在?”
官吏答道:“您与荆王前脚刚走,赵国公后脚便即离开。”
这件事到了如此地步,马周心中着实不甘,可再是不甘,也不能违逆皇帝的意志。
他琢磨着既然李元景的人都释放了,再羁押着长孙无忌的人也没什么用,就算是审出一点什么,难道还能冲进荆王府再将那几个“乞丐”抓回来?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哪怕李元景的这些个手下是在阴谋篡逆,都要放其一马,就此作罢也就算了,若是贼心不死,那就待到证据确凿,再予以雷霆一击。
马周进了值房,命人沏了一壶茶,喝了一盏,觉着还是卖给长孙无忌一个面子吧,便叫过来一个书吏,说道:“在西市捉拿的犯人,尚有几个长孙家的子弟,刚刚赵国公前来讨要,本官予以拒绝,人情岂能凌驾于法度之上呢?不过陛下已然赦免了几个荆王府的人,再追究长孙家子弟,未免有些太过。故此,你且赶去牢狱,将那几个长孙家的子弟一并放了吧。”
那书吏一脸崇拜,放眼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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