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董明月只是王府内一个侍妾,无根无屏没有家族撑腰的女子,是不可能成为侧妃的。
这样的侍妾只不过是一个玩物,毫无身份可言,即便诞下子嗣,也没有资格录入族谱,更遑论成为天潢贵胄,在皇帝祭天之时占据一席之地……
李元景许诺一个名分,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侧妃。
若是异日成就大业,这侧妃可就顺理成章的成为贵妃……
董先生定定的瞅着李元景好一会儿,直至瞅得李元景浑身不得劲儿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这才缓缓垂下眼皮,轻叹一声道:“看得出来,王爷不安现状,所图甚大……贫僧风烛残年,即便有心护佑爱女,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惟愿王爷能够多加爱护,有始有终,则贫僧于佛前每日诵经焚香,祈愿王爷壮志得酬、体魄安康。”
李元景心中砰砰直跳。
他尚是首次与人前展露自己的野心,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承认……
但是这种觊觎天下至高权力的野望,却令他血液流动加速,呼吸有些困难。
舔了舔嘴唇,李元景道:“壮志得酬……有些夸张了,本王德行浅薄、才华鄙露,只愿纵享声色,做一个逍遥散人,让自己的女人、子女能够安稳康乐,于愿足矣。”
矜持是必须的,即便眼前之人掌握着一支密谍死士,李元景也不会愚蠢的直接承认自己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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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殿。
李二陛下赤着脚坐在软塌上,微风从窗外的几丛翠竹之间吹进来,带走了苦闷燥热,凉风习习,甚是舒爽。
将手里的书卷放在旁边的桌案上,抬起眼诧异的看着李君羡:“荆王府的侍妾之父,乃是前隋遗臣?”
李君羡道:“正是。”
“百骑司”的任务是护卫圣驾,兼且监视长安城内一切谋逆不轨之动向,固然李二陛下认为没必要对朝中大臣挨个的监视起坐卧起居,但是荆王李元景这等皇室贵胄,是肯定要监视的。
荆王府内早已遍布眼线。
玄武门之变过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尽皆授首,自李二陛下以下,便数荆王李元景最长。
这等资历、身份,李二陛下岂能不加以防备?
……
微微阖上眼皮,李二陛下心念转动。
这董明月之前是醉仙楼的头牌歌姬,张士贵被刺杀一案,京兆府不顾河间郡王的威望抄了醉仙楼,从此董明月销匿踪迹,后来在江南僚人围杀房俊之时曾出现过,都以为她是僚人之后,刺杀张士贵乃是为了一雪当年剿灭撩人叛乱之仇恨。
如今看来,却是极不简单……
李元景将一个反贼弄进王府,又去见她已然出家为僧的父亲,这是要干什么?
若是当真心怀不轨,为何敢这般明目张胆?
若是巧合,为何又这般巧?
还是说,李元景在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那套把戏?
李二陛下蹙着眉头,有些拿不准李元景的心思。
他是个极为自负的帝王,从来都敢于正视自己。所谓的帝王威仪,决不能让任何人都甘心蛰伏、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人性自私,总有人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躲在角落里阴谋算计。
就如同满朝的前隋遗老遗少,这些人当中有多少希望他李二陛下暴卒殡天,又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复辟大隋?
李二陛下不在乎。
他知道人心不可控制,但他自信以自己的威望、能力,足以震慑这些心怀鬼胎的屑小。
你怎么想没关系,但是你也只是想想,借给你一个胆子不也不敢干,干了你也干不成!
论自信霸气,古之帝王,没有几个能够与李二陛下相提并论。
他不在乎李元景会否谋反,虽然他认为那厮胆小如鼠自私惜命,就算想破脑袋也不敢赋予实际,他在乎的是一旦李元景当真阴谋篡逆,会有多少朝臣相随,又会有多少皇室响应?
他从不在乎杀人,当年杀兄弑弟灭绝兄弟全家,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贞观盛世”,能否一如既往的繁荣下去,在乎的是自己百年之后,青史之上会是何等评价……
沉默良久,李二陛下才说道:“严密监视那对父女,但切忌打草惊蛇,同时对于荆王的监视亦要增加一个等级,朕要知道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是早膳喝了几碗粥,晚上留宿在哪一个妃子房里……”
李君羡心中一懔,忙道:“喏!”
若说之前的监视只是“例行公事”,那么从现在开始,明显陛下已经对荆王升起了猜疑之心。
“太子最近在忙什么?”
李二陛下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状似随意问道。
李君羡一愣,道:“这个……”
他不明白为何话题忽然之间就从荆王身上转到太子这边,更有些拿不准,陛下这般问话适合意图……
按常理来说,他这个“百骑司”的大统领,便是皇帝手底下第一号的“爪牙鹰犬”,所负责的监视、刺探等等任务,都是暗中进行,但凡被他盯上的人,要么贪赃枉法、阴谋篡逆,要么特立独行、为陛下所猜忌。
这会儿问起太子,难道是对太子又有了看法?
自己应当如何回答?
他这边略一沉吟,李二陛下顿时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不悦道:“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你乃朕之耳目,不是太子之羽翼,难道还想蒙蔽圣听、自作主张不成?”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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