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没有停,抚琴者似乎只当洛荧不存在,抬眼淡淡地扫了一眼前方的人群,又继续垂眸抚琴。只凭这个眼眸,柳缨荷当下有了兴趣,在众多男子拼命比价钱比了三炷香以后,不顾跟班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启唇叫道:“我出六十两!”
只这一声落下,全场噤声,唯有一道道幽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洛荧用袖口掩口笑了笑,随即宣布:“洛娘决定,出六十两的那位公子胜出。还请这位公子随洛娘到账台结账。”
花魁停止抚琴,立起身便离开,上楼梯时,只回眸淡淡地瞥了柳缨荷一眼,便径直返回闺房,好似无喜无怒。
当柳缨荷将六张交子都交到洛荧手中,取得了刻着‘陪留’二字的红花陪留牌,便离开湘冬阁,往客栈取回包袱。俞广谱与佩刀的青年尾随着,满脸焦头烂额的表情,一路叹气了数百次。
见柳缨荷带上了包袱,要离开客栈,俞广谱忽然下跪,启唇求道:“圣上呀,老臣不愿你在民间做错一件事……”
柳缨荷背好包袱,回头潇洒地答道:“不会的。一个涩艺无双的轻楼女子,总比为权势惺惺作态的官宦女好些,不是吗?老师。在这里等我回来。”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傍晚时分,花魁已然更衣打扮好了,由两名丫鬟陪送回闺房,柳缨荷亦在别处沐浴更衣好了,正在房中走走瞧瞧,忽然房门打开,三道身影靠近,赤色纱帐被掀起,花魁步入房中,且缓缓坐在桌前,缓缓揭下了面纱。
柳缨荷回头,瞧了瞧她的脸庞,启唇笑道:“他们说你涩艺无双。如今看来,果然是绝色美女!比宫……比我家侍女美艳多了!”
花魁淡淡一笑,只道:“多谢柳公子赞赏,但茵茵向来只卖艺,恕不麦申。”
柳缨荷不由自语道:“原来这里的女子皆是做这等生意,怪不得个个貌美如花……”忙问道,“你为何要进这里来,做这等糟蹋自己的生意?”
花魁无奈道:“若不是被卖来这里抵债,又有谁愿意这般作贱自己……”
柳缨荷微愣,缓缓上前:“是谁如此残忍,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花魁告知:“我本是无双国船商之女,只因遭人陷害,世代家业尽毁,还被诬陷欠债千万两,我才被卖来此地……”
柳缨荷思虑了片刻,才在桌对面缓缓坐下来,干脆道:“你的赎金是多少?我可以为你赎身,让你自由!”
花魁仍是淡淡一笑,只问道:“柳公子何以觉得能为我赎身?”随即告知,“我的赎金,唯有圣上付得起。”
柳缨荷叹道:“只可惜,我最近暂时不能回去……”
花魁劝道:“柳公子走吧。这里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替我赎身,便是羊入虎口。”
柳缨荷不解:“为何是羊入虎口?”
花魁道:“我之所以能够保留清白之躯活着,只因我是饵,湘冬阁的盘算便是用我构引广陵国主,若广陵国主替我赎身纳我为妃,我便要为湘冬阁窃取朝廷机密,湘冬阁也能保我在宫中不受权势斗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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