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突然换了音乐,将我瞬间拉出回忆。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抿了口酒。低头的时候发现手机闪烁,又是朱进。
“喂?”
“两天没见你了。”
“嗯。”
“咱们好好聊聊吧。”
我思索着回应,抬起头看向对面马路,发现朱进就举着电话站在妙巴黎大门口看着我。我看着他在路灯下的身影,动了动嘴唇,只得回答:“行啊,你过来。”
“帮我把酒点了。”
“哦。”
他三两步穿过马路,推门而入,准确无误地坐在我对面,带着外头s-hi热的气息。绿化带里的花朵全开了,在夜晚都能瞧见它们盈盈的姿态。我讲:“方小姐……那个大伯把电话号码给你了么?”
“给了。”朱进竟然很淡定,不经意地讲了句,“我没要。其实我晓得他电话和联系方式。”
我顿时什么酒都没心思喝了,只觉得被他耍了一圈。
“我……我和他有过约定。”朱进顿了顿,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跟来我“谈一谈”,“程一民让我不要纠缠他儿子,他儿子在美国会有前途。我后来同意了。那时曹亚荣有意无意地带我,最后把股份一让,搭上了程一民前后脚跟去了美国,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妙巴黎就是我的封口费。”
“封口费?封什么口?”
朱进看着我,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我想像他这样越是“成功”的人越比普通人因为对人x_i,ng弊病的了解程度而更敏感地感受着痛苦。“诺诺惹了个摆不平的人,程一民是从上海滩拖家带口悄悄逃走的。”
“谁?”
“你就别问了。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只不过见过一次面,其余一无所知。”
“好阔绰的封口费。”
朱进苦笑一声:“那时候妙巴黎的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曹亚荣想找个替罪羊而已。谁会想到大明的爹会出来帮我们一把。”
那时候,曹亚荣三月份刚走,妙巴黎五月份就涉黄被公安盯上,朱进简直是祸从天降,每日焦头烂额。毛先生为何会出手相救?我想真相可能就是丁予涵那日在海滩上情绪失控对他大打出手的原因,并且我不相信朱进真的对此一无所知。我们三人到底是如何从向权贵屈辱地下跪,流泪,逐渐地向上流动,直到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权贵”,并安然地享受着财富给我们带来的便利?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只记得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没有错,没有一步错。
“我都忘了我们最初来上海是为了什么。”
“为了发财。”
“现在发了。但是我没有任何感觉。”
朱进看了我一眼,没有讲话。
“你在想什么?”
“想死。”
“被方小姐听到了,你就真的要死了。”我刻意地开个玩笑,将朱进说的那两个字冲刷得干干净净,“婚期定了没?要不要跟老家说一声?”
朱进宛如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笑着反问我:“我们这种人还能有老家?”
我垂下眼帘,又问他:“既然你没有在找诺诺的下落,那和方小姐还有那必要么?”
“我觉得是没有必要了。”
我也不知道他此刻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他悲伤的神情巧妙地融进了这酒馆的孤独之内,我分不清他是同我一样无处将孤寂安放,还是内心的孔洞已经烂到将整颗心脏蛀空,再也放不了世间的悲欣。我问他对未来的打算,问他愿不愿意就此收手,我们兄弟三人带着赚来的钱离开上海这个福祸之地重新开始。朱进微微蹙起眉,眼光闪烁,我能透过眼神看到他内心那片汹涌的海。我猜想他一定是动了心的。但是那位侍应好巧不巧在他要回答的时候上了酒。朱进要讲的话被打断了,他没说出口的愿望我再也没机会听见,有的时候你错过了某一个瞬间,那便是永远的告别。命运比谁都薄情,不愿意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那晚我们的角色对调了一番,我最后喝得酩酊大醉,是他将我送回了家伺候躺下。一沾上床我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迅速投身于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不知今夕何夕。
程祝诺看着姓张的不讲话。他死死拽着衣角,气得眼睛通红。早上他爸说要去外地考察一个礼拜,老妈跟保姆都不会开车,他安排朋友接送。谁能想,好巧不巧,安排的竟然是这位!
“诺诺,上车呀。”姓张的笑眯眯等他,很笃定。
程祝诺看他这副样子头也不回直接走人,姓张的喊:“喂,认识回家的路伐?此地虹口区哦!”“不要你管!”程祝诺回头瞪他。张老板一下子有点好笑,怎么许久不见,小朋友完全变了个样子?他讲:“你走回去天都黑了。”“我坐车!”“你妈要是看到你自己回去的会怎么想?快点上车。”张老板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你们家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程祝诺听了这个仿佛被捏到痛处。程家可以说是和他们姓张的有长期合作关系,听方妈说老爸特别希望两家结成亲家,那个姓张的没同意。
“来吧。”
程祝诺低头,认命般走回去坐上了他的车。
姓张的看他一眼,边开车边说:“很久不去你家了,诺诺跟张叔叔不亲了。”
程祝诺坐在那里,面色铁青,不响。
“你爸爸跟你说去出差了是吧?”他转动方向盘,漫不经心地讲,“他其实是去日本玩女人了。我安排的。”果然,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旁边的男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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