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溪?”南玉调看着熟悉的蜿蜒小道,眉心皱了皱。
“嗯,上来,”牛仔爹蹲下身让南玉调爬上背,“沿着溪水走,源头处有个大的水池,大家会在那里集合。”
南玉调情绪复杂地嘟囔道:“撒旦之眼……”
“撒旦之眼?何谓撒旦之眼?”
“嗯,撒旦是西方国家传说中的魔王,我觉得那池子幽深难测寒气逼人,所以叫它‘撒旦之眼’。”
“西方国家?西贡有这样的传说?”
“唔唔,还要更西边,很远的地方,”南玉调抬起头,但细长的树叶将头顶的天切割成了碎片,她又低下头来,“远得……或许此生再无法到达……”
南玉调的话让牛仔爹更加疑惑,从小在牛家村长大的南玉调怎么会知道那个所谓遥远西方的事情呢?但小不点不同于往常的忧郁语调让他再也不忍问什么了。
路很长,一夜紧绷的神经在牛仔爹轻轻颠簸的背上慢慢松弛下来,这个男子身上驱之不去的烟草味不经意地钻进南玉调的鼻子,浓浓的睡意随之袭来。
再醒来的时候,一张特写的圆盘大脸赫然占据了整个视线,吓得南玉调“啊”地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圆盘大脸先是不满地皱了皱眉,但又马上露出爱怜的目光一把将南玉调搂进怀里:“可怜的孩子,吓坏了不是!来,十三嫂抱抱,抱抱就不怕了……”
十三嫂丰满得可怕,南玉调可怜的脑袋被挤在一双直逼fcup的**之间,她紧皱着眉头死劲推着这个肥硕的女人,在细缝里艰难呼吸。
“憋……憋死了……”
“说啥破话呢?”十三嫂又豪爽地在南玉调背上扎扎实实拍两拍,“有十三嫂在这,死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崽子!”
南玉调真怀疑十三嫂是不是练过铁砂掌,那俩熊掌差点把她胃里的酸水都给拍出来了,她越是挣扎,十三嫂就箍得越紧。最后还是牛仔爹一语不发地把她像萝卜一样从十三嫂可怕的口里拔了出来。
“妈的!”南玉调铁青着一张小脸,张口就骂了出口。
十三嫂瞪着南玉调,脸上也是青一块白一块的,这时旁边的妇女拉了拉她说:“孩子没了爹娘难免心里别扭,你莫要怪他。”十三嫂的眼眶霍地就红了:“我咋不知道?我咋不知道!十七嫂多好的人啊……就这么……就这么活活被那群畜生给糟蹋死了!我能不知道……唔……”旁边的人猛地捂住十三嫂的嘴,但南玉调早已听得一清二楚,立在十三嫂面前,不哭不闹的,单单那双黑亮的眼睛愈发深谙难测。
“男儿……”牛仔爹小心地叫了声。南玉调转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往撒旦之眼走去,她在池边缓缓蹲下身子,定定地盯了湖面很久很久,没有人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多数的人本就不在意她要干什么,每个人都有伤有痛,都有自己生存的重点。
牛仔爹站在南玉调背后,沿着她视角望向池水。深得发黑的湖水静静地铺成一面镜倒影出孩子模糊的面容,但再往下望,发现湖水深处暗潮涌动,仿佛蓄势待发的恶魔瞳孔,“撒旦之眼……果然,很适合这邪气的池子呢。”
“邪气么?我却觉得他很美丽呢。”
一滴水“咚”一声滴进池子里,涟漪一圈圈漾开,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哭了。”
孩子蓬乱的脑袋摆了摆:“没有哦,露水而已,撒旦之眼收藏所有的喜怒哀乐。”
牛仔爹的大掌盖了下来,覆在小脑袋上:“没有人要你一定这样坚强。”
掌下的脑袋猛地颤了一下,紧接着,湖面“滴滴答答”漾开朵朵涟漪。
“下雨了呢。”
“嗯。”牛仔爹还若有其事地抬头望望天空。
刚跑过来的排骨被他俩唬得一愣一愣,望着头顶碧空万里,莫名其妙地抓抓脑勺:“没下雨啊!”却被南玉调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吓得撒丫子就跑,头都不敢回,边跑边鬼叫着:“老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牛仔爹愣了一下呵呵地笑了起来:“净会唬人的小东西!呵呵……”
“去哪里?”
“嗯?”
“穿过森林以后,去哪里?你说的没有战争的地方在哪里?”
牛仔爹避开南玉调锋利的目光:“西贡。”
“西贡?你说过,去那里的外人多死于非命,为什么还去那里?”
“那里离这里最近……”
“为什么不去东珠国?最富裕的国家,不是更加吸引人吗?”南玉调咄咄逼人。
牛仔爹唰地回头对上南玉调的视线:“活着到西贡的话,你有权利选择去东珠!”
一老一少倔强地相互对峙,交织在空中的目光仿佛就要擦出火花来。突然,南玉调好像发现了什么,嘴角讥诮地挑了一下:“胆小鬼!”说完,头也不回地向一堆孩子跑去。
牛仔爹瞪着双眼,定定地愣在了原地。
“排骨!”
“老大?”
“看见牛仔没有?”
“牛仔?他一早和俺爹去林子里削箭去了,过了晌午俺们就得走远路了。”
“牛芦花呢?”
排骨一听到牛芦花的名字,神色就明显暗下来了,他摇摇头:“牛仔哥回村子找过她,但没找着……娘说俺们村就这一个女娃娃,以后就得绝后了……”
南玉调脸色变了又变:“行了,别听那屁话。对了,以前让你藏的那些钉子还有没有?”
“有有有,土匪进村那会我兜里都揣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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