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系的吕教授拉着长驴脸,头发稀疏,头顶在灯光下泛亮,说:“我作的那个学校前两天向我征求意见,让我赶回去商量如何制定相同的计划,全国院校都动员起来了,他们掉在了后面,省里来催,急得什么似的。这中国干什么都是一阵风。”
解剖系的毛教授消瘦清癯,弓腰驼背声音像猫一样细小地说:“我兼职的那所科研所规模小些,准备引进两名院士。”
见众人如此说,生化系的季教授个头矮小,像一只公鸡不甘示弱抬头挺胸地说:“我向我作的学校建议引进二十名院士。”
“你就吹吧,哪有这么多院士让你们引进。就那几个牛人,各个学校的大战略挖来挖去,够分吗?”数学系系任单教授头脑比较冷静,点出了头脑发热的教授们没有认识到的一个简单事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中国的又一个科技领域的大跃进,创新高。
丁一其实也知道中国进行的这个计划,曲直曾经向他提起过中国的这个万人计划。丁一当时问他为什么按兵不动,曲直的见解和单教授一样,凭他对中国的了解,中国哪来的那么多高级人才,还不如从国外引进一些像洪涛鞠进那样年轻且具有培养前途的科学家来得实惠,对中国更有利,若干年后,这些人就是栋梁之材。另外曲直还认为万人计划是一项彻头彻尾不折不扣的面子工程。中国的一些人就喜欢好大喜功,搞政绩工程,一会儿东忽悠,一会儿西忽悠,也不根据自己的国情,表面上热热闹闹。像以前的大学并,教育产业化,医疗产业化,带来后患无穷,为许多人中饱私囊的机会。
牛教授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你们猜这次回国我见到谁了?”
大家望着他都摇头说不知道。“我这次回去见到几年前从我们这里回中国的金付教授,现在是大学校长,开会时见了面不认识我了。他回国时的一封推荐信还是我写的,大概怕我揭他的老底。”
“是不是那个没有拿到te终身职位的老金?”有人问。
“没错。当年申请不到科研经费,评不上终身,回中国发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听到这个消息,不少人的心里很复杂,他还不如我,如果自己当年真心回去,那个校长会不会是自己的?其实大家都知道牛教授当年就有过这个机会,因为他在美国科技界名气很高,中国许多大学都慕名招聘他当校长,他放弃了。
“老金其实还是留了后手,家还在这里。他太太还在这里的一个实验室做实验员,前些天我看见了她,好像不大开心。”
“能开心吗?中国那花心花地花天酒地的乐园,老金还不知腐败成了什么样子。他太太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马教授也接着说:“前些时我在网上随便看看,偶然查到我在中国有一个大科研项目,当时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打电话到中国去问,我作的那个单位说是有这么回事,怕我太忙,不愿意打扰我现在的工作,所以项目下来后没有通知我,好让我安心。原来他们用我的名义去申请科研经费中了,将以我的名义申请到的钱提成,进了自己的腰包。要不是我偶然上网查到,这笔钱大概就被黑了。岂有此理。我已经给中国相关单位去函询问,作的那个单位有点慌了,想和我私了。后来我的一个熟人告诉我,这笔科研经费是他审的稿,当时真以为是我写的,还以为我全职回到中国了呢。”
杨教授这时吃完了,说:“中国的许多事情真是麻绳拴豆腐,提不得。我曾经被他们请去验收科研项目。有一次到一个单位,那个单位的领导非常热情招待我,让我住最好的房间,吃大餐,无非让我的鉴定写好一点。验收完了,我发现那些所谓的成果实在都是骗人的,有些还做了手脚。我这长期在美国工作的人很难违背自己的良心和科学道德,不会弄虚作假,思想斗争了许久,据实写了评语。结果第二天我被通知搬出豪华套间,小车服务也撤了,打电话找人都不在。后来听说我走后,上面又换了一批人来从新审,通过了,还得了一个什么奖,你好我好大家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请我当评委了。话说回来,我也不愿意再当那个傀儡评委,劳神费事不说,心里还不痛快。下个月我要校,评估一个学院院长的五年工作成绩,心里就比较坦然,大家按规矩办事。在美国学校,不会有中国的那些乌七八糟。”
吕教授说:“你这算什么,我那个作单位更绝。他们课题结业时,让上面点明让谁来谁就来。来的评审人说,你们说这鉴定报告怎么写,我就怎么写。后来嫌这也麻烦,说干脆你们自己写算了,我签字。”
“有这奇事?那何必走这个过场呢?”
“嘿嘿。来人有吃有喝,洗桑拿加足疗,还有得钱拿。另外中国的科研机构不愿意看见自己支持的项目搞砸,好像自己无能失察,影响声誉,不能邀功请赏,最好皆大欢喜,像杨教授说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中国是一个人情会,一切都讲究人情。”
丁一一点也不怀疑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他在中国对此已有切身体会。看着大家热情洋溢,激烈讨论,丁一却瞥见刘教授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他是少有的几位和中国没有任何联系的学者,留在美国专心做学问,而且成绩斐然。刘教授fēng_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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