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给赵青河难堪,说六太太可能要收房租,没准今晚就成真。
银子,能赚一分是一分。
吴其晗的目光落在那张无瑕玉容。
怎能呢?
分明无奇平淡的刻板五官,为何能骤然乱心?
“你义兄说及题跋润笔五十两起,我就加到五十两罢,前提是夏姑娘的东西可以乱真。夏姑娘亦不必担心我到时偏颇苛扣,这回不似前几单,我是瞧过真迹的,也知它确实在赵子朔手中。”
“一言为定。”夏苏淡然一礼,就走。
“不拿着这幅画么?莫非赵四公子的屋子夏姑娘可任意进出?”吴其晗这话就是讽刺了。
“此画太次,与真作相去太远,不可参照。至于我如何看得到真迹,住在同一屋檐下,总有办法。还是一个月交货?”
“十五日。半月后,吴某要去都城,所以急些。”见夏苏在门口转回头来,这是要跟他加价了?果真人心不足——
“义兄回家,我出门恐怕不似从前方便,请吴老板派人来取,最好是兴哥儿亲自跑一趟,以免他人冒混。”她不会忘记防备。
吴其晗默然,点头。
一眨眼,那道细巧的身影不见了,只有竹篾帘子,有一下没一下,无精打采拍着屏画梨木缘。
他再反身听戏,身后无人,对着伶官儿抛来的媚波情眼,竟觉无趣之极,居然想到赵青河这个人。
义兄义妹,本是暧昧之称,但赵青河在苏州混棒圈里最出名的,是他对心上女子轰烈追求,可剖心挖肺,连他老娘留给的全部家财都奉给了对方。
赵青河的心上人,不是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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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苏快出广和楼的时候,伙计追送上来一个食盒。她都有点恨上这两屉小笼包了,怎么就能答应下来?
楼外,天沉青,烟浸雨,一地叶黄。
灰袍布衣的那人,靠墙立檐下,微微仰着头,好似看雨出神。也许是雨愁染得人愁,侧面神情竟有些孤单寥落。但等他瞧见她时,就堆起笑来,十足皮厚的模样。
眼花了。夏苏又想,这人也怪,说等还真等,而且别说当着外人,在赵府里又几曾提过他有个义妹。她不过是仗他养着的家里丫头,今日却来义妹义妹,说得那么顺口。
她将笼屉往他凑来的身上一推,不管他接不接得住,腾出手来撑伞。
笼屉直坠,正好让他拎着。
她这点小伎俩,从前他是不会容忍的,一定要跟她吵一架,这时却笑得白牙乱闪。
“好险好险,妹妹你手下留情,打我两下没什么,万万不能拿美食出气。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没听夏苏回他话,赵青河抬眼笑看,却见原本似要冲进雨中的身姿顿在阶下。
夏苏回过头来,玉白玉白的面颜皱眉皱鼻皱嘴,完全组成一只特白肉包,“你……摔到头了?”
赵青河突然愁苦了脸,却有“你怎么那么聪明”的表情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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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片 非奸即盗
赵青河语气夸张,“对啊,摔得很厉害,出一大滩血,马上闭气止脉了。昏迷几日再醒来,看到大驴,以为陌生人要谋财害命,还打青他一只眼。不止认不出他,以前的人和事忘得七七八八,连娘的模样都记不起。大夫瞧不出所以然,只说能活就该烧高香。”
那双刀目,既不凶蠢,也不空洞,细雨淅沥沉入他眼底,不起涟漪,亦不见底。
泰伯说得是,雷雨时赵青河失足,从陡峭山坡滑摔,命断当场。
事情起因于赵青河和泰伯大驴护送赵氏的另一房远亲出行,回途中出了事。
但远亲却坚持归期不可耽搁,泰伯只好接着担负护师之责,留大驴买棺运遗体。
“什么都不记得了?”夏苏回想起昨夜,他对着她真是彬彬有礼,如同初次见面,只是疑点也不少,“既然不记得,你还能背诗?还能说出赵子朔房里有《岁寒三友》?”
大驴个性毛躁咋呼,但说夏苏聪明这话倒是不夸张。
能让吴其晗这只狐狸看重,又能很快抓住他话里错漏,赵青河不再抱着打哈哈的心态。
“我是摔成失忆,不是摔成傻子,虽然不记得过往人情和家里人事,反而从前读过的书都慢慢想起来了,生活仍可自理,道理还很分明。至于赵子朔房里的画,因是名家古画,属读书此类,所以记得。只是,所谓记得,也不过一个画面——赵子朔房间东墙挂着《岁寒三友》。仅此而已。”看夏苏愈来愈龟壳化的脸,他好心添问,“妹妹听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你的脑袋分为两大块,摔没的是过往人情,但读书常识道理那一块,原来塞得不是草包,而是堵住,如今疏通了。”胡说八道谁不会?
赵青河彻黑眸底一闪即逝的明光,笑得微微仰合,“看你在吴其晗面前温婉得很,对我这个哥哥反不如外人,冷言冷语外加拳打脚踢。”
“对外人客气理所应当……”一不留神将他归了自己人,不过,失忆这事若不是赵青河混说一气,倒能解释他从外到里的古怪异样,不过到底脑筋摔通没摔通,仍不可掉以轻心,银子还是要在自己口袋里安稳。
夏苏心思似转风车,很快打定主意,随他失忆,诈尸,还魂,还是脑子开窍,从前怎么对付他,如今仍怎么对付。
于是,不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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