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莫许今日这宴说白了,是在大张旗鼓地庆祝她搬出长乐殿,重新回到落英殿——在大家心目中堪比冷宫的落英殿。
慕晚私心里觉着,乔迁之喜大大小小也是件喜事,万不能让莫许的这个宴将这喜事给搅了。
听说连从不在妃嫔宴会上露面的钟衍也去了凤翕宫,想来那里今夜定是热闹极了。
辛宜安看见她的眸光,想起今日的宴会,不由带了几分怒意,“什么楚国第一才女,我看莫许她也就从小被养的心气儿高了些,心眼倒是小的可以,笑里藏刀话中有话,阴险又刻薄,若不是有陛下在那儿,今日这宴早散了,陛下这次真是瞎了眼!”
看着辛宜安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慕晚忍不住笑了,以前她正得宠的时候宜安从来未刻意讨好过,如今慕家败落,众人对自己都避之不及,只有她不一样。以前不熟悉,只觉得她是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熟悉了以后才晓得其实她和她们一点儿都不像。
她们进宫前或许都是天真单纯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但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早已不复最初的纯善,但辛宜安却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不论任何时候都不随波逐流,不算计不参与不踩低也不捧高,独善其身,最为特别。
然彼时慕晚这样同她说的时候,她却说其实只是她进宫之前心中便已有了人,进宫后未曾对陛下动心,加之有如意长公主这个后盾,才能在后宫之中独善其身。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心不动则不伤。
确是如此。
然已经动了的心,覆水难收,便只能苦苦挣扎于万丈红尘之中,逃不开躲不掉,不死不休。
“阿晚?你在想什么?”
慕晚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你敢不敢当着陛下的面说方才那句话。”
辛宜安悻悻地皱了皱鼻子,“别说是在陛下面前,就是在表姐面前我也不敢说,”说着,她转着眸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凑上前问道:“阿晚,你还没吃晚膳吧?正好,我陪你一起吃吧。”
膳食早已备好,只是她没有胃口不想吃,如今有人陪着自然是好的,慕晚点点头,挥手示意涵香去传膳。
用完膳后辛宜安陪着慕晚说了会儿话便回去了,夜色渐深,慕晚斜倚在殿门口赏月,涵香拿了件披风给她披在身上。
慕晚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涵香,将长相思摆这儿来吧。”
涵香愁眉不展的小脸有了几分喜色,“小姐想弹琴吗?”
慕晚嗯了一声,她立即说道:“好,奴婢这就去。”
涵香很快将长相思摆在了门口,月华当空,桂树飘香,而泠泠琴音却只响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慕晚在琴上趴了一会儿,直起身子顿了半晌,抬手烦躁的拨了拨琴弦,琴音越杂乱,她的心也越不安。眸光一转,正好瞧见玉尘踏着清辉月光缓步而来。
绿萝见她坐在门口弹琴,连忙上前扶起了她,“身子不舒服还坐在这里吹风,这怎么能行,绫兰呢,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劝劝娘娘。”
慕晚一边示意涵香将琴收起来,一边说道:“我这不是披了披风吗,今日折腾了一天,我叫她们先去休息了,我这就进殿去不出来了,姑姑你也去休息吧。”
绿萝看了看玉尘,又看了看慕晚,“可是……玉神医……这……”
慕晚拍拍她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放心,连陛下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绿萝知晓她二人的交情,犹豫是怕她身子真出了什么问题而不告诉她们,被她这样一说,顿时哭笑不得,“那奴婢便退下了。”
慕晚嗯了一声,回头做了个请的动作,淡淡一笑,“玉大哥,请吧。”
玉尘眸光幽深的看了看她,抬步走了进去。
涵香收起琴之后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殿中只有他二人,静谧无比,玉尘替她把完脉,清隽的眉拧成了一团,“不要再饮酒了,你一个女子,哪来那么大的酒瘾,往后按时用膳,我给你留几服养胃药膳的方子,你这儿有个懂医理的宫女吧,将方子给她,叫她每日做一顿药膳给你。”
慕晚点头,“好。”
玉尘继续说道:“还有些着凉,天才刚刚转凉,你也别吃药了,就在殿中安安心心养着,尽量不要出门,虽说还未到冬天,但落英殿太过阴冷又长时间没有人气,还是在殿中置几个暖炉吧。”
慕晚再次点头,“好。”
玉尘满意的舒了口气,继而说道:“忧思过甚,什么忧思将你折腾成了这副模样,说吧。”
慕晚双手托腮凝视了前方半晌,才幽幽开口,“玉大哥,你不要瞒着我了,我知道钟衍所中的寒毒无解,你们之前说找到了寒毒的解药是在骗我对不对,钟衍他……是因为自己活不了多久,才想逼我离开的对不对?”
玉尘羽睫微垂,眸光忽明忽暗,静默了一会儿,说道:“火凰牡丹解寒毒,若你不信,可以去医书中查,待我疏通他身上的寒毒之后便可以解毒,阿晚,认清现实,不要替他找借口,也不要欺骗自己。”
慕晚见他神色冷凝,再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忽然恍若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双手紧紧攥着广袖,良久,苦笑了一声,“这么说来他一直都在骗我,对我好,只是为了迷惑慕宁,使他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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