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自懂事以来头一回道歉,无知的猴子,知足吧!
“你既然喜欢银子,本侯便好好给你算一笔账。”
“啊?”
方羿轻轻瞥了他一眼,“那些东西,你总共卖了多少钱?”
“不多不多,就一百两多一点儿(一点儿=九十八两)。”安戈夹着食指和拇指,在中间留下一条缝纫线的细缝。
看吧看吧,不怎么多,在你猴大王眼里肯定不值一提,就干脆别计较了。
“好,那姑且算你本事高一些,给你算二百两。我发现你行迹可疑之后,让管家挨个买回来,你可知,这花了我多少银子?”
安戈瞄了眼他手中的那一沓账单,不禁咽了口唾沫,“多,多少?”
方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道:
“九万三千两。”
“什嘛!”
安戈惊呼,下巴都要砸到地上——那岂不是他自以为赚的大钱,其实连他本身价值的零头都没有?
先是愕然:“这些东西这么值钱的吗!”
然后赖账,“反正我卖的钱都花完了,让我拿出来是不可能的。”
最后愤慨,“你这猴子府这么富,干嘛不去救济百姓?”
方羿尽管怒火中烧,但他毕竟雷厉风行多年,理智还是在的。他见安戈一瞬间变了几次脸,跳手跳脚的毫无礼法,怕被管家看出异样,便挥手让下人们都退去。
然后单独来审问这不知天高地厚人!
安戈抓着衣角,后怕地左右看了看——该死,居然连窗户都关了!这岂不是他死了都没人发现?
而且猴子府这么大,随便埋在某个地方也没有人察觉,说不定还可以拿来当肥料,埋在土里养花。
安戈深深觉得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于是颤巍巍地挤出一个谄媚的笑,道:
“那个,猴哥,你该不会......要杀我吧?”
安戈被抓现行的那晚,茯苓老是心神不宁,到庭院看到东南西北四个大坑,才知道出了大事,于是火急火燎朝方羿的书房奔去。
屋内灯火通明,江仲远却在门外守着不让人进,奈何她心急如焚,也只得悬着一颗心候在门外。
整晚整晚,她都间断性地听到屋内传来的痛苦声。
“猴哥,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偏偏别这样啊......”
“唔嗯,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猴哥......我可不可以歇一会儿,真的太酸了,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猴哥,我有个办法,你打我吧,那大棍子抽我,就跟上次一样。不对,比上次还狠也没关系,我保证一声都不叫,唔嗯——”
“啊......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在茯苓心里,安戈是那种天塌下来都能够嘻嘻哈哈的人,现下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嚎啕大哭?
而且还是这么痛苦的哭声,把屋檐下的燕子尽皆都吓跑了。
而此时的安戈,确实如茯苓想的那般,痛苦万分。
他瘫坐在地,几近无力地趴在矮桌上,右手已经抖成筛子,一笔一笔地——抄写家规。
对于从没有拿过笔并且痛恨文学的安戈来讲,这是比下地狱还要可怖的刑罚,饶是他有一身的气力,那软绵绵的笔尖就是写不出一个正常的字。
一张工工整整的条形信纸,本来能写五十字,他连一个“家”都装不下,而且......他还不认识这字如何念。
“猴哥......”安戈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委屈巴巴地望向不远处的方羿,苦哈哈道,“这纸太小了,装不下。”
方羿正看着书,头也不抬,“家规一共四百二十三个字,你要写十遍,也就是四千二百三十个,现在你还剩四千二百二十九字,若你继续三心二意下去,写到八十岁也写不完。”
安戈霎时生无可恋,“但我真的不会写......”
可恶安如意,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方羿轻叹一声,放下书卷,悠悠走到他身旁坐下,扶着他握笔的手纠正姿势,“笔不是筷子,不能用劲太大,所谓‘使虚而宽’,若要写得好字,必须保持掌心虚空。”
安戈听不懂这种文绉绉的话,即便手指的力度角度都被纠正,却还是一头雾水,于是问:“啥,啥意思啊?”
方羿难得如此有耐性,大约是发现了小夜叉真正害怕的东西,让他心情轻快了不少,于是耐着心思解释:
“就是想象你的掌心握着一枚鸡蛋。”
“哦——”安戈恍然大悟,兀自佩服自己的聪敏机智。
方羿纠正之后,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摊开一张崭新的宣纸,又手把手教他写字。
安戈惊了,饶是那只手掌宽厚有力,但第一次跟别人“拉手”,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的人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强吻人家,还被打晕来着。
他偷偷瞄了身旁的人一眼,觉得这人认真的样子好像比之前更俊了。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就像他某次在深山发现的那汪潭水,虽然静止不动,却蕴含了无边的美好与智慧。
再偷偷瞄一眼,怎么嘴唇也这么好看!
又一眼。
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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