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羿挥了一记掌风,将近处的两盏油灯熄灭,道:“我不喜欢一个人睡。”
视野一黯,安戈的胆子顺势壮了几分,问:“你之前也找人暖床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找我啊?我又不暖和。”
“起码不冷。”
“谁说的?我现在就很冷。”
安戈说着话,谨小慎微地将脚伸过去,脚趾轻轻贴着方羿暖和的小腿,那蔓延过来的热气将他的脚烘得很是舒服。
“看吧,很冷的......”
他实在贪恋这温度,见方羿没有把他的脚踢开,于是讨好道:“你介不介意,我靠你一点点,取一下暖?”
一点点么?
方羿没有拒绝,“可以。”
“哈哈!”
然则,下一刻,安戈唰的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饶是风云不变的方羿也被这陡然的寒冷震了一记。
“咱们猴哥就是爽快!说话从来不含糊!”
他的剪刀腿将将环住某人的腰,凉透心的手掌径直伸进里衣,蹿到最暖和的结实的胸膛。
方羿霎时黑了脸,不过因为这屋子唯一的灯源远在门口,他的脸色也瞧不出变化。
帐中悄然寂静,能听见外头的鹤唳冬风搜刮旌旗的翻滚声。
安戈望着浅浅光晕里的方羿的轮廓,见他没有叱骂,也没有将他踢下床去,心里委实讶异。他大概属于有点欠的个性,十几日没有看到方羿的臭脸色,心里还有些怀念。所以他敢吃了豹子胆把整根冰溜子都钻进方羿怀中,也是在等着他发飙,冷冰冰数落他两句,然后他再死皮赖脸回骂还嘴,今儿睡觉也踏实了。
他等啊等,见方羿迟迟不说话,这是他酝酿情绪的典型标志,嗯,有戏。
于是他也不把手脚撤回来,仍旧厚颜无耻地放在那处取暖。不过等到他手脚都暖和了,方羿还是没有反应。
这猴子,该不会睡着了罢?
“猴哥?”他轻轻唤了声,见还是没反应,于是谨小慎微地凑近,又轻轻唤道:
“猴哥——猴——啊!”
天旋地转,安戈来不及反应,便被方羿陡然扣住,反客为主,将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方羿:说好的一点点呢!!!
第65章 吃醋
“猴——啊!”
一阵天旋地转, 安戈来不及反应, 便被方羿一个翻身扣住, 反客为主,整个人都揉进怀中。
咚!
咚!
咚!
安戈听到清晰的贴着他后背的心脏跳动,一记接着一记宛如铿锵的鼓点, 急促且有力道,仿佛要冲出胸膛般。
“猴,猴哥, 怎么了?”
方羿一句话不说,携带着怪异的未知感,他反而还有点怕。
被子挺热的,后背挺热的, 贴着他耳廓的滚烫嘴唇, 也挺热的。
方羿的手臂将人牢牢环住,小夜叉的身子瘦,骨架小,团起来小小的一只,跟兔子似的,这也是他之前男扮女装没有惹人怀疑的重要原因。
他将下巴搁在安戈头顶, 摩擦了两下。这人不远万里来找自己, 在火头营夜以继日地忙,若说一点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想想这家伙从前一有点空隙便要逃出府, 远远见着他也要绕道走,现在却心甘情愿投身军营, 过这种管束限制的日子。见这情景,再铁的心也会融化。
从前,他尚七八岁,总爱去大伯的镖局偷师学艺。那时年纪小,却是倔脾气,跟着一群镖师练招式,时常一两月都不回家。母亲想儿子想得紧,便经常背着父亲去探望。
但是镖局离家远,母亲跑来回得花一天,这样算下来,她便耽误了织布的时辰。交不上货,以后找她织布的单子便越来越少,家用也越来越少。所以每次要来看他的前一晚,母亲皆不睡觉,叽叽喳喳踩一整晚的纺织机,只为了第二天盯着青黑的眼睑去见儿子时,借镖局的小厨房,煮一碗拿手的阳春面。
她喜欢绾着父亲给她雕的香樟木簪,把头发束得很精神,眼睛也捎带着光亮,一面用勺子绞着锅里的面汤,一面慰然地笑着说:
“羿儿,别看阳春面是素面,吃起来有味道得很。”
彼时方羿不懂,只嫌她啰嗦,现在回想起来,倒也明白了。汤里煮的不仅是面,还有熬了无数通宵只为他着想的母亲的心,一样东西只要盛了真情真义,即便再朴再素,也是有万千重量的。
方羿收回飘到远处的回忆,心中柔软的那块地方越发的温柔,他沉吟了片刻,意味深长地问怀中之人:
“你这么远来找我,有话跟我说么?”
安戈咬了咬下唇,心里怦怦道:“有的。”
方羿放柔了声音,心中甜蜜更甚:“你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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