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等织好之后,我再给你们邮过去。”陈淑云不舍,私心里想让他们多待几天,转念一想,小辈都有自己的事,哪能陪她干耗着,只好作罢,又叮嘱他们路上车开慢些。
跟陈淑云挥手告别,阮明瑜在沈豫北后面上了车。
他们清早出发,中午停留在服务区简单吃了两口,继续行驶,最终在晚上九点多时进了市区。
“钟叔,路过青阳路时,麻烦你停一下。”
阮明瑜话音刚落,沈豫北原本闭着的眼睁开了,“车不经过青阳路。”
阮明瑜愣了下,随即道,“那钟叔你随便找条路把我放下。”
钟叔不放心道,“这么晚了,要不太太你跟先生一起回家吧,等明天我再把你送回去。”
阮明瑜摇头,“不用了,我...”
“钟叔停车,就在这把她放下。”沈豫北突然道。
此时的沈豫北异常烦躁,头痛难忍,胸口发闷,还有隐隐上冲的呕吐感...这种征兆对沈豫北来说并不陌生,再不把阮明瑜撵下去,他可能会像只死狗一样在她面前丢人现眼。
钟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阮明瑜下了车,钟叔已经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拎了出来,然后对阮明瑜道,“太太到家之后,不介意的话,给我报个平安信息。”
阮明瑜心下大为感动,应了钟叔的话。
阮明瑜站在马路牙子拦车,钟叔开车门进了驾驶座,下一秒,喉头发出一声哽喝,“太太,快来帮我!”
她反应也快,立马跑过去,却被车内的情况骇住。原本该在车后座稳坐如泰山的沈豫北正剧烈抽搐,手脚扭曲成诡异姿势,白色的泡沫不停从他口鼻之中涌出,不仅如此,他喉中还发出了古怪的大叫声...
钟叔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立马开车往家走,同时电话联系沈豫北的私人医生,让他即刻往沈豫北住宅赶。
这时的沈豫北全然没了平时干净整洁的形象,他头发散乱,面色青紫,仰头时脖子上青筋毕现。
阮明瑜来不及作他想,抱住沈豫北的脑袋,用力掐开沈豫北的嘴巴,四下寻找,没看见任何可以塞进沈豫北嘴里的东西,想也不想,阮明瑜把手伸了进去。
她师傅曾经治过这种怪病,阮明瑜在古书中也见过相关记载。
通常这个时候,首要做的就是把人嘴巴捏开,防止他咬舌,或者被呕吐物呛住,窒息而亡。
“太太,快把手拿出来,会咬断你手指!”钟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立马阻止阮明瑜。
“我没事,你开快点。”
手上传来剧烈疼痛,沈豫北还在不停弓背蜷缩,阮明瑜根本就抱不住他,此时她没别的想法,只不想让他咬舌。
钟叔车开得飞快,二十分钟的路程,十分钟就开回了位于镜泊湖旁的宅院。
此时沈豫北已经渐止了抽搐,浑身也开始松软下来,只是人还在昏迷中,阮明瑜抽出了被沈豫北咬破的手指,试着活动了几次。
蓦地,阮明瑜闻到一股不容忽视的味道,心里咯噔一下。
视线落在沈豫北身下,那里已经湿了一片。
钟叔也闻到了,透过后视镜看向阮明瑜,犹犹豫豫道,“太太,先生不希望被人知道他有这个病,所以...”
癫痫俗称羊癫疯,大概是全世界最让人丧失尊严的一种疾病。
骄傲如沈豫北,他拥有光鲜的外表,不菲的财富,底下有上万员工靠他吃饭,又怎么能接受得了有天会在别人面前扑倒在地,抽搐吐沫,甚至二便shī_jìn。
阮明瑜被今晚所见惊到了,现在回过了神,听明白钟叔话里的意思,点头道,“钟叔你放心,我就当没看见。”
车子开进宅院,钟婶和已经赶到的冯医生闻声出来,四人合力将沈豫北抬上了二楼,冯医生先给沈豫北做了体检,主要检查口腔和神经系统,以判断他会不会在短时间内再发作。
“还好,没有咬到舌头,肌反射也恢复了正常。”
“今天先让他休息,明天带他来医院,最好详细拍ct、脑电图检查下,考虑要不要把苯妥英钠的剂量再原有基础上再加大点。”
冯医生话音刚落,钟婶突然道,“太太,你的手在流血。”
阮明瑜已经疼麻了,安抚钟婶,“没事,我回去自己处理下。”
冯医生温和道,“还回去处理干什么,跟我下楼,让老钟先给豫北换身干净衣裳,我给你包扎下。”
从沈豫北发现他有这个病开始,冯医生就一直是他的主治大夫,十来年的交情了,彼此早都熟悉了,沈豫北也拿他当心腹。
阮明瑜跟他下楼,钟叔和钟婶留着帮沈豫北换衣裳。
阮明瑜的手被咬得豁开了一个口,冯医生给她缝了两针,处理好伤口时,钟叔就下来了,对阮明瑜道,“太太,要不我送你回去?”
如果是寻常,钟叔就挽留阮明瑜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沈豫北知道阮明瑜看到他大发作的丑态,估计要责难。
冯医生道,“我也该回去了,老钟你就别麻烦了,人我来送。”
阮明瑜搭冯医生的顺风车回到住处,虽然她身上很疲惫,但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沈豫北发作时的样子。
翻来覆去睡不着,阮明瑜索性坐起来,用手机查了沈豫北的病。
现代医学对癫痫的认识比数千年前完善了不知多少倍,从发病机制,到治疗,再到康复预后,医疗网站上都给了详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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