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狄松洲不愿把孙子给别人,自己亲带着睡,这可不容易,狄小池认娘还认床,换了环境,一夜都不怎么安宁,睡小会儿哭一小会儿。
狄松洲哄完不行,再换到顾黎清伺候,等孙子睡着了,他们也快趴了。
“平时见到池向向带着孩子到处转,轻松自在的。”顾黎清晃着睡着的孙子不敢放下,一边发出感慨。
狄松洲累靠在单人沙发里,揉着困倦的眉心,声音累的沙哑。
“一把老骨头哪能跟年轻人比。”
“感觉抱狄耀还是昨天。”轻淡的一声,飘着无穷无尽的沙哑,一不小心就把人带进了遥远的时光。
狄松洲听到她说昨天,他睁开眼睛,看到安逸的灯光下,她鬓角白了,却不喜欢在头发上作弄染色,留着时光的痕迹,此刻是睡前自然也没有化妆,眼角细纹的确是个当奶奶的该有的数量。
他的妻子已经不是“昨天”的年轻样子,可意外的当她抱着狄小池,轻轻晃动小步伐摇孩子时,那温柔的眉目竟然和从前一模一样。
那个从前,狄耀刚出生不久,夫妻间未生嫌隙,一家其乐融融,她本不是个严苛的母亲,可能狄耀太小没有记忆,狄松洲记得清楚。
她喜欢亲吻孩子的脚丫。
狄松洲忽而眼前花了下,他醒了醒精神,回到现实里却真的看到她捉了狄小池的小脚,亲了孩子的脚心。
一时无言,却百感入心,说不出什么滋味。
狄松洲有点措不及防的站起身,往外走,干巴巴打招呼。
“我先睡,他醒了叫我。”
顾黎清没理他,心里却想,他那把老骨头,真是一点不经用了,瞧累的那样儿。
狄耀的电话就在此时打过来,询问狄小池的睡眠情况,年轻人无论多疲惫,声音听着都有力,顾黎清刚刚抱着孙子想到自己儿子小时候的样子,不免和他说话声带了些柔软。
狄耀听了半晌,察觉到了这点,他怔了下才结束通话,医院的走廊特别安静,他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俯瞰城市霓虹,玻璃上印出了灯火圈影,他自己的脸也印在上面。
有一瞬间的陌生,认不出这个人是他自己。
顾黎清始终提醒他,你是谁,你是狄家的狄耀,家族以他为傲,所以,只有他有这个荣幸,冠以集团之名。
她所指之路,繁华又坚实。
可惜,人人追求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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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向?”
“嗯?”池向向睁开朦胧的睡眼,望进一双安逸温柔的眸子里,她还没清醒的,忽地,听到狄耀问她,“回家,你愿意吗?”
太愿意了!
她彻底清醒了,不可置信的坐起身,白天求了一整天都不肯松口,这半夜的怎么突然要带她回家了?
“现在?”
“你一直在叫儿子的名字。”
“好,回家回家!”池向向不确定睡梦中是否叫了狄小池,但狄耀愿意带她回家简直太棒了,她喜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脖子。
狄耀坐在床边的椅子里,搂着她的腰顺势把人带到了自己腿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的唇角始终上扬着,慢慢亲吻她的耳垂,重复那两个字。
“回家。”
“快,快!”她迫不及待。
狄耀因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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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在秋天微寒的夜里,来一场逃离游戏怎么样?
池向向无比乐意,她穿好了衣服,裹了一件羊绒披肩,拉着狄耀的手,归心似箭地从护士眼皮下溜走。
相比住进来时的惨样子,此刻,她矫捷如燕。
外面夜寒露重,前往绮山的公路更加的寒,市区里的繁闹进入深夜也不止,他们一直往外行驶,终于爬上了回家的盘山路。
路灯的照耀下,山林偶露漫黄色,不过七日未归家,此刻连树都添了无数情感。
除夕那晚后,从未料到过她会有如此想念这里的时刻。
山路时不时的一个弯道,车子被开的非常稳,车里放着一首粤语歌《暗里着迷》,由一个女声翻唱,调子非常细腻,一字一句清浅吟唱。
这歌唱的人昏昏欲睡,结果,到家时,真是被他抱着下车的。池向向生病期间掉了不少肉,虽然没落到动刀子,受苦的也不小了,烧退下去后,她缓了好几天走路才不飘。
狄耀摸摸她瘦下去的脸颊,附在她耳畔低喃,“你受苦了。”
池向向睡得不安,眉头一直皱着,每当这时候,狄耀就在想自己能给她什么,于是,轻唱《暗里着迷》给她听。
安逸的室内,点着小灯,狄耀坐在她床边,是位认真的歌者,他的嗓音略压着,真把她当女儿一样的哄,也把自己带入遥远的过去。
人孤僻到一定地步,会反复的吟唱一首歌,暗里着迷,在美国两年,曾为她唱过无数遍。
狄耀从小就觉得自己有问题,他知道自己孤独,但不乐意去改变,他沉迷与孤独,二十年前,狄家发生了一件大事,狄松源原配也就是狄羽的母亲一场车祸身亡,当时狄羽在车内,侥幸逃脱死神追击。
但至此家族裂变,人人不得安宁。
池向向带给了他安宁,因此,守卫这份安宁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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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黄的灯下,飘下绵绵的秋雨。
穿着黄色雨衣的男人走在夜雨中,过来敲8号的门,原以为没有人,反正每天晚上都敲不开,他转身就走,突地,那扇大门却打开,亮白的灯光从屋里射出来。
撑着伞的男人踩着院子里的落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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