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儿的眼神有些闪烁。但还是接下了那个小盏,一口一口地吃掉了。说不上是什么味道。但是凉凉的,并不会难以下咽。
吃完了之后就觉得困,常连神医给她行过一次针,就让她先休息。一大家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跟着他出了门。
安织造率先发问:“思文,小福到底怎么样?”
常连神医且走且道:“很不好。她的身子已经败得差不多了。这些年大损过罢?毒已经在她体内堆积。越来越难拔除。这不是一日之功,得慢慢调养。”
他的脚下一顿,问安织造:“玉宁,书房在哪儿?”
安织造忙道:“这边儿。”
神医倒是很自在,一边走一边同身边的人说话。
“一定要回山吗?”
“要根除,只能跟我回去。”
“那回去,一定能治好吗?”
常连神医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前,伸手要推门,这时便顿住了:“不一定。但是不回去一定治不好。”
他回过头。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发问的柳睿:“你们家这些事情太乱,小福不是能置身之外的人。奔波,忧虑,这些都可以要了她的命。所以我要带她回山。到时候。若是你们把事情解决了,我可以再送她回来。”
柳睿垂下了眼睛。
说着,常连神医已经一推门,要进书房,在门口,又顿了顿,道:“七天。七天之后。调理过一次,我就带她走。”
说完,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门一摔。
安平儿忙道:“好了,先生要给小福开方子,准备调理的事情。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安织造却有些沉重,只道:“平儿,你跟我来。”
他是要去打听安夫人的事情。
等人都散了个七七八八,柳睿也低下了头,一步一步地往回走。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步履这样沉重,几乎要抬不起脚来。
七天,只有七天。
七天之后就是分离。
分离之后呢?是团聚?还是阴阳两隔?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望满园的苍翠。心想,其实这样也好。小福要是上了山,以常连神医的手段,自然有办法可以保她不死。那么她治好了病,起码可以安然一生,山花烂漫一般,欢欢喜喜。
他们夫妻之间,有的只是情义。连名分都是他强给的,真要有人要较真,甚至可以算不是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孩子。
也就是说,如果他死了,那他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个被土匪抢回去的大姑娘,有一天这个土匪死了,这个姑娘也不能算是寡妇。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么?
柳睿自嘲地笑了笑。
直到听到她轻咳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正站在门边。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她的形容憔悴,正半倚在床上看着他,倒像是早就知道他站在门外的。
她轻轻地叫他:“睿哥。”
柳睿回过神,上前去把她抱起来,让她挨着自己坐着,轻声道:“好孩子,怎么不睡呢?刚刚不是很累么?”
常连神医给她吃的那颗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的精神反而更不好了,这么坐着,也要出不来气,只用力喘了两声,道:“我在等你回来。”
他因为她这句话而情动,突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那小福,你一直都要等着我。我总会回来的。”
安明儿焉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轻声道:“睿哥,说不定我也不用回山上去。我可以去跟师父商量商量……”
柳睿低斥了一声:“小福,不要胡说。把你的身子调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安明儿一下子哭了出来,转身把头埋在他怀里,嘤嘤地哭出了声,连哭声都很微弱,像一只不足月的小猫。
“可是我不要离开你……我还要跟你去边城,我要和你在一起……”
柳睿一愣,半晌才回过神,只能笨拙地轻抚她的背,安抚她:“好小福……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我们这一辈子还长,眼下也只不过是暂时分离。”
安明儿在他怀里摇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柳睿自己也满心酸楚,只能反复抚摸她瘦弱的背部。安抚她。
直到她哭累了,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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