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儿呢?”
柳嵩心中一阵难言的苦涩,且走且道:“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了。”
安织造脚下一顿:“怎么?”
柳嵩低下了头:“少爷他……也要不行了。”
这两天,柳睿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动。起初,还会说说话,后来,连叫都叫不动他。
安织造推开门,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晨光中,床上坐着他还没来得及教训的新女婿。柳睿怀里还抱着他家的嫡长女,姑且不论他怀里的人是死是活,他自己是死是活,安织造也看不出来了。
他的整张脸上,全都是血,口耳眼鼻,七窍流血。
安织造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一巴掌甩在柳睿脸上,把柳睿的脸打得一歪。身后跟着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柳睿慢慢地睁开血红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安织造:“岳父,您来了。”
安织造痛心地道:“你倒还人得人!别叫我岳父,我安某人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婿!”
柳睿低下了头,声音有些痛楚:“岳父教训得是。”
安织造叹了一声,道:“先把小福放下,你先去梳洗一下,休息一会儿。”
可是柳睿去不肯动,死死地搂着怀里的人:“不,我得跟小福在一块儿。她老是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得让她醒来就能找着我。”
“如果你就这么死在这儿,她醒了你让她找谁去!”安织造的火也上来了,又觉得痛心。安柳二家,这一辈最出色的一双儿女,难道真就要这么毁了吗?难道老天真的要看不过这两家了吗!
当下也没有办法,安织造只得让人打了水来,亲自给柳睿擦了脸。柳睿也不动容,只坐着,闭着眼睛。
当天下午,陈大夫和卜大夫都到了。陈大夫是江南名医,卜大夫则是退休的御医,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一直呆在襄阳。这下也被兴师动众地请了过来,只先去给已经不知道有没有命的那一双儿女把脉。
那陈大夫看到柳睿的耳朵又开始流血,不由得大惊:“不好!大少爷再这么下去,心脉俱损,只怕是活不成了。”
卜大夫也一惊,颤声道:“古籍里曾有记载,有人情根深种,痛失所爱,一下子就七窍流血,然后心脉俱损,枯竭而死。没想到在老夫有身之年,竟然真的遇到了这种事情!”
安织造恨了一声,道:“卜大夫,这可如何是好?!还有小女,小女如何?”
卜大夫和陈大夫商量了两句,最终道:“大人莫急。大小姐的情况其实很稳定,幸好有大少爷一直陪在身边,用人气暖着她的尸身,让她不至于就这么油尽灯枯。只等找到鬼面花让其服下,便可恢复脉搏呼吸。”
“何谓鬼面花?”
卜大夫道:“鬼面花,和黄泉三雪一向是相辅相成的两味药。先前小姐服过黄泉三雪,该是几日前发作了。这下只要找到鬼面花给她续命,再想其他办法。夫人应该已经派人去请常连神医,我等虽然不才,没有常连神医的惊世才华,可是给小姐吊着几日命还是可以的。”
陈大夫道:“现下麻烦的是大少爷。再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若是他活不成了,只怕大小姐就是醒了,也是一般光景!”
柳大少是何等铁血男儿,陈大夫从十几年前开始和安柳二家的关系就比较亲近,偶尔也会到私兵营去给伤兵看诊。那个时候柳大少年纪尚小,可是也已经初露了今日这种冷血无情的个性的端倪。
no.135:(横祸篇 )一损俱损
有句古话说的好,两情相悦才是真。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今日柳大少也不会变成这样。眼见这样的柳大少都成了这样,到时候若是大小姐醒过来看到了,脆弱的女人又怎么能挨得过去!
也就是说这对儿女恐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安织造大恨,最终还是无奈,叹息道:“那先想办法,保住睿儿的命。”
可是当事人却只会坐在床上,一动不会动。
最终卜大夫商量来商量去,没有办法,只好又来和安织造商量。
“大人,办法是有一个,只是老夫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主啊!”
陈大夫也很痛心:“此为歪门邪道,只恐日后会留下后遗症。”
安织造道:“到底是什么办法?现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安玉宁纵算倾了这万贯家财,也不能失去这一双儿女!”
卜大夫和陈大夫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卜大夫不愿意说,陈大夫只得上前道:“如今大少爷也已经神志不清,只怕现在五识也已经不灵了。最严重的是他自己不肯配合,也不肯吃饭。所以,老夫与卜大夫商量了一回,恐怕也只能用迷幻药……”
“迷幻药?”安织造皱眉。这是西域的东西,会使人产生幻觉,不少公子哥都好抽一口。但是这在安柳二家,是绝对禁止的。当时还是他家夫人下的令。
陈大夫汗颜。最终虽然羞愧,但还是道:“只能用迷幻药暂时迷惑大少的心智。或许会让他产生什么幻觉看到大小姐好起来了也不一定。总之只要让他起来,把饭吃下去,这人才活得下去。”
安织造震惊。竟然要用这样的办法吗。可,这毕竟是柳家的唯一子嗣,他这个做岳父的,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啊!
最终柳员外匆匆从襄阳赶过来。合算起来。柳睿已经干坐了四天四夜。而且粒米未进,再来七窍也一直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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