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全儿,你去平阳,把顾长青叫来!要快!”
说话间。安明儿已经冲了出去,柳全儿刚刚是策马而来。她便直接上了柳全儿那匹马,避开被吓坏的侍女,直奔官窑。
出了门才想起来,她不认得去官窑的路。
孤身一个女子,她制着焦躁的马儿,在夜间的街头惶惶。
“安老板!”
安明儿回头一看,竟是洪礼辉,登时神魂附体。
然而洪礼辉却一愣。眼前的女子似乎有热泪盈眶的冲动。最初他几乎没有认出来。她好像也忘了自己是以什么样的面目见人。
“洪老板!快带我去官窑!”
洪礼辉敛回心神,稍稍垂下了眼睛。他也骑在马上,不敢看她:“安大小姐,随我来。”
安明儿没空去管他称呼的变化,一路跟着他策马狂奔到官窑。
那里人来人往,人人举着火把,几乎灯火通明。空旷的场地已经被塌陷毁了,有许多人在救场。
洪礼辉俯身叫住一个工人,道:“柳少东呢?”
工人道:“大夫来给少东包扎过,已经送到清苑去了。”
洪礼辉转向安明儿:“大小姐,请跟我来。”
于是两个人又一路冲到了清苑。
安明儿随洪礼辉下了马,下人立刻来牵了马。
一边往里走,洪礼辉就一边问身边的下人:“少东的伤势怎么样?”
下人道:“精神倒是还好。就是伤得不轻,大夫说,压断了几根骨头,至少好几个月下不了床。”
行至厢房,有人拦了一拦,竟然是洪家的下人。
洪礼辉皱眉:“搞什么名堂?快让开!”
那人看到自家少爷,也一愣,稍一犹豫,也退开了一些:“少爷,小姐在里面。”
洪礼辉看向安明儿,略一沉吟,道:“让路,去通报。”
那人有些隐晦地看了安明儿一眼。起初是为她的美貌所惊,但碍于主命还是道:“少爷,您可以进去。这位小姐还是……”
洪礼辉不动声色地看了安明儿一眼。
安明儿冷冷地道:“让路。”
那人倒还算有礼,只微微俯身,道:“小姐若是要探视,请再等一等,等我家小姐同柳少东说几句体己话。”
安明儿冷笑了一声:“体己话?你进去通报,只说安长韵明在此,看看你们柳少东,是见不见。”
安长韵明。
这是十八溪大户的起名方式。安是父姓,代表她有江南首富安家的血脉。长是排行,表示她是安家嫡长女。韵是母名,明是女字。
懂事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怎么会猜不到前两个字的意思。
洪礼辉知她已经恼了。安家一怒,别说是他那个傻妹妹,连整个洪家都担当不起。这种时候也不适合他再作壁上观。他一挥手,袖子直接打在那奴才面上:“退下!”
安明儿按捺住心头的狂潮,再也不管身边的人事,径自长驱直入。
还未入门,就听到女子嘤嘤的哭声。她脚下顿住。
只听那门内的女子哭道:“大少,你怎地这么不爱惜自己?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奴家想想……”
身边还站着被洪吟雪赶出来的大夫,有些尴尬地看着面前一脸苍白的安明儿。
此时洪礼辉已经追了上来,听到门内的哭声,又看看脸色冰冷的安明儿。他暗暗退了一步。
然而安明儿却没有马上踹门进去,而是先和声问了大夫柳睿的伤势。大夫也不清楚眼前这女子的就里。但看得出来她的出身不凡,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搞不好身份尊贵。而且她眉眼细致耐心,似乎颇通那岐黄之术。大夫也就详细地跟她说了。
原来柳睿最重的伤在肩侧,被划了好深好长的一道口子,血很难止住。再就是手骨脚骨都折了,至少躺三个月是躲不过去的。
洪礼辉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越来越摸不透这女子的深浅。他家傻妹妹还在里面胡言乱语,她好像一点都没听见,只跟大夫说话。
最终,他知道自己该表示一下了。于是他上前,轻轻叩了叩门:“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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