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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叔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次日早膳过后,就将卫希夷和虞公涅叫到一起来教授:“宫宴歌舞,阿涅已经很熟悉了,过一时咱们演练一下即可。希夷没见过也不打紧,学一点就行了。你们的字已经识得差不多,我们来讲些浅显的,先从昨日公子先讲起,你们有哪里要问,只管问我,如何?”
虞公涅没吭声,卫希夷有得听就开心,直点头。
祁叔玉道:“公子先还是没明白事理。”
卫希夷瞪大了眼睛,“他挺懂事的了啦。太叔路上与他讲的,他也听了,不是吗?”
“他对王还有敌意,因为他的父亲,这当然是应该的。可是他没想明白——出去问一下,除了公子先,还有谁觉得申王不如唐公的?没有。唐公是申王杀的吗?不是。何况,难道唐公得势,就不会这么对申王了吗?都一样的。”
“可是……”
“你觉得公子先人不错,那也是可以。好人,却不一定能做王。凭一句‘我是好人’,就要大家都服你,那是不行的。申王与唐公,没有对错,他们都在争夺天下。只不过申王赢了而已。对所有人来说,唐公做王,还是申王做王,有什么不同吗?有,申王做得更好。如果公子先还想着他的父亲是好人,他受了委屈,想凭此反对王,他只有失败一途。不是因为是不是好人,而是因为是不是一个好的王。”
卫希夷默默无言。
虞公涅见她不说话了,才拖长了调子问祁叔玉:“无父无母之人,该当如何?”
祁叔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虞公涅晃晃脑袋。祁叔玉道:“自然是要靠你自己。”
“又要我走!”虞公涅想起了上次的对话,怏怏不快。
祁叔玉道:“治国没有那么简单,你的先生告诉你的,不过是几行字,做起来却是要一辈子。譬如始祖于虞地驯牛马,百姓附焉。这件事,祖先们做了三代,才有了虞。不是喊一句,我会驯牛马,就会有人奉你为主的。王城,牧正手下牧奴那么多,都会驯牛马,可曾有一人做了国君?并没有。陶氏的祖先,因为制陶而得姓,如今也是一国。现在会做陶的人有多少?四荒之地,不识耕织、不懂作陶、不懂驯牛马的蛮夷多了,让工匠去四荒之地,能凭一技之长为王吗?不能!要使人信你,信任源自积累,要么是无数件小事,要么是一件大事……”
祁叔玉的课很长,卫希夷听得十分仔细,这是以前在南君那里从来没有听过的细致。南君所授,乃是基于“已封作国君”,祁叔玉所言,却是“如何白手起家”。
卫希夷有时也将南君说过的话拿来问祁叔玉,这个时候祁叔玉眼中便会透出别样的神彩来,抓着侄子道:“这个要认真听。浑镜虽是僭越,实实在在是统御蛮荒之众,他的经验都是难得的。我是在你父亲那里听到的一些,当时我年纪小,有些或许记漏了,如今正好补,这些对你有用的。”
虽然不喜欢虞公涅,不过本着交换的原则,卫希夷还是努力回忆南君曾说过什么,一一说与祁叔玉。祁叔玉再一一剖析,讲与侄子听。
卫希夷在祁叔玉讲解的当口不免走神想:不知道小公主,不对,现在要叫女公子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先发现他走神的不是祁叔玉而虞公涅,虞公涅坏心地趁冲她扬下巴,祁叔玉一怔,也看了过去。在祁叔玉课上公然走神,虞公涅笑了。卫希夷的感觉很灵敏,叔侄俩一齐看向她,她就回过神来了。
祁叔玉歉意地问:“是不是过于枯燥了?”
卫希夷脸上一红,看出是虞公涅捣鬼,果断地摇头,她分神二用是天赋,飞快地接了下句:“王还说过,不可过于信任近侍,近侍也是臣呀。这又是什么道理?”
祁叔玉一笑:“因为近侍太明白国君的喜好。而且,有能力的人,谁做近侍呢?虎狼是不会愿意呆在笼子里的。明白你的喜好,又没有能力的人,会将你引向歧途。妻子儿女也是一样,没有能力的妻儿,不可宠信。”
“哦哦。”
“那么,希夷刚才在想什么呢?”
【他还没忘这一茬!!!】卫希夷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讲祁叔玉不好欺负了,如果一个人意志很坚定,那么他多半不会是个庸人。
“以前,我跟、女公子一起读书玩耍,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祁叔玉道:“她有母亲兄长在,不是我们能插得了手的。你想见他,宫宴上或许就能见到。只要她的兄长带她出席。近来还是不要登门拜访的好,她家中闭门谢客,尤其不见蛮人。”
卫希夷心道,我且能出席,她必也是能出席的,安心了。
提到宫宴,祁叔玉便决定教她一些乐曲。不需要十分复杂,只要能应付饮宴即可。其时饮宴,到开心处,自主人到宾客,下场舞蹈十分常见。卫希夷的乐感非常好,记性也佳。祁叔玉微跛着足,只示范了一回,她便将动作悉数记下了。虞公涅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教授乐器的时候,祁叔玉先演示了一番,他擅长许多乐器,演奏得最好的是琴,更是曾作一首《百鸟吟》极尽炫技之能,双手在七根琴弦上不停翻飞,琴面上留下一片残影,耳朵里受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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