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杨珍揖首为礼,笑了笑道:“今晚少主设宴为参乘接风,参乘可能会回来的晚些,我顺道经过,所以来跟夫人说一声。”
谢同君点点头,笑了笑道:“多谢杨副将,你有心了。”
“夫人客气。”杨珍笑着摆摆手:“若非夫人襄助,小人如今只怕还是个普通的兵卒罢了。”
当日东阳交战,杨珍表现出色,谢同君顺口跟张偕提过此人,没想到这人倒还真是有心,到现在还记着。她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杨副将本身能力出众,迟早会脱颖而出,又何须谢我?”
杨珍憨厚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谢同君心念一转,佯作不好意思的开口:“夫君此次立了大功,未免骄傲贪杯,你去跟他说,让他悠着点儿。否则晚上回来吐了,我可不会伺候。”
张偕畏妻的名声早已经被他有意无意的打出去了,虽然不是很好听,但一则可以让董云等人对他少些防备之心,二来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也会方便许多。如今不知杨珍为人到底如何,谢同君只好以如此隐晦的方式旁敲侧击的打听宴会情况。
杨珍一怔,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看宴席上气氛热烈,少主和诸位将军虽然频频向参乘敬酒,但参乘酒量很好,酒品也好,只是……”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抹纠结,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谢同君“噗嗤”一笑:“你做出这副为难的样子做什么?莫非要说什么得罪我的话不成?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并非心眼小的女人。”
“我当然知道夫人不是普通女子……”杨珍臊的面红耳赤,磕磕巴巴道:“可……可我觉得,男人都很好面子,夫人这样做,会不会让参乘觉得丢脸生夫人的气?其他将军说不定也会因此轻视……”
谢同君一怔,她本没打算管张偕喝不喝酒,刚刚那么说话也只是侧面打听一下宴席的情况,倒没料到杨珍会这么说,心里觉得一阵感动。原先日日在一起念书识字感情深厚的同窗如今互相猜忌、心生嫌隙,倒是面前这个因为她一句话就记在心里的人如此为他们着想,这世上,果然最难猜的就是人心……她顿了顿,真心实意的朝他一礼:“杨副将提醒的是,多谢。”
杨珍只不好意思的摆手,跟她道别。
回了院子,张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正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看见她进来,张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嫂。”
“下午就没吃饭,这会儿饿了吧?绕梁,去把菜给姑娘热热。”谢同君顺手接过绕梁手里的衣裳搭到竿上扯平晾好。
“二嫂。”张媗又唤了她一声,走到她身边帮她晾衣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黯然的问:“二嫂觉得苦吗?”
谢同君怔了一下,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原主本是豪族贵女,如今下嫁张家,却要洗衣做饭,操持家务,肯定会觉得心有不平。
只是谢同君并非原主,她自小被师傅养大,十八般武艺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自小就十分自立,而且现在也没多少事要做,自然不觉得苦,可话不能这么说,张媗这么问,肯定还是在纠结董云一事,于是拐了个弯儿,顺口胡诌道:“苦不苦,不看我,看你二哥。”
张媗一怔,脸上现出几分黯然:“二嫂是想说我做的一切都不值得吗?”
“没错。”谢同君没跟她拐弯抹角,直话直说:“你所做的一切,他看的进心里,你苦也不苦,他没心去看,你不苦也苦,如此看来,你做的一切都很不值得,非常不值得。”
张媗沉默,呆立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张媗真是把这句话诠释到了极致,明明她跟董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如此牵肠挂肚,飞蛾扑火,让谢同君想怨也怨不起来。
“其实我觉得,你并非多喜欢他。”谢同君硬着头皮继续胡诌:“你从小到大,见过的男人屈指可数。第一次见到一个身份高贵又有雄心壮志的,未免一时被他迷惑。以后看到了更优秀的,你才会发现,其实他并没什么了不得。”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说的很有道理,赶紧再接再厉:“你自小就想着要嫁给一个青年才俊,而他却又是你迄今为止见到过的身份最为高贵的男子,就像是一个梦境,你以为梦里的感情是真的,其实不过是你自己画地为牢,把你自己囚禁在你自己编织的华丽牢笼里,只看的见英雄,看不见别人。”
“二嫂是在说自己吗?”张媗似懂非懂的看着她:“二嫂如今从牢笼里走出来了?”
“不……”谢同君笑了笑:“我从没做过这种梦。”
这个梦,是另一个谢同君做的,为此,她赔上了自己的一生。而她,永远都不会这么傻。
“媗儿,人的一辈子很短的,不要让自己活的那么不开心。世上最难懂的是人心,最好懂的也是人心,人最爱的,终究是自己,你现在放不开,只是因为你还不够痛,不要等到满身疮痍才来后悔。”
张媗长长地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谢同君一个人在台阶上坐了会儿,最后实在困的厉害,没等张偕回来便回房歇着了。睡到半夜里,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叮咣”乱响,赶紧穿好了衣服从屋里出来,还没出房门便被一个人抱了满怀,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夫人衣衫不整,不能出去……”张偕将她护在怀里,说话时声音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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