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君干笑了一声,有些不相信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会无缘无故带她出去,低声嘟囔道:“我夫君都不操心的事情,为何要你来操心?”
徐贤一怔,忽然想到她即便有两分本事,但也不过女子之身,心中那份期望顿时消散,意兴阑珊道:“你不去便罢,我这就告辞了。”
“等等,我去。”谢同君忽然一把拉住他胳膊,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倒要看看,市肆上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下邳的确是比长留要繁华的多,四处都是挑担摆摊的小贩,街道上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悦的洋洋朝气,比起整日静寂无声的谢府,热闹了不止一星半点。
两人在市场上逛了半天,谢同君有些心不在焉,要是平日里,她肯定会在小摊上大肆搜刮,可现在,那些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昨天晚上,你跟张偕说什么了?”
“怎么了?”徐贤转过头来,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还隐隐有些惊喜,他蹙着眉头,紧盯着她。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如此凝重,谢同君顿时警惕心起,装聋卖傻的呵呵笑了两声:“关心一下夫君不行吗?”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跟他认识四年了。”徐贤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幽幽:“仲殷心地纯善,又生性谨慎,因此犹豫不决,但大势所趋,又岂是人力所能左右……”
“大势所趋……”谢同君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在朝代更迭中高频出现的词,目光古怪的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撺掇他……推翻徐朝吧?”她靠近徐贤偷偷放低了最后四个字的音。
“你!”虽然早有把她拖进水来的这份心思,然而真的等她猜到,心里感觉却很复杂。
他又惊又骇地看着她,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看来女人会读书识字也并非什么好事……”
“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谢同君突然想起了张偕那晚对张媗的回答,试探着问他:“难道你没想过你的家人吗?”
徐贤沉默不语,好半晌,突然面色古怪的笑了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跟他果然是一家人哪!只不过……如今怕是他想脱身也脱不了身罗!”
谢同君心里一惊,正打算寻根究底,忽然看见一大群人向着一个方向聚去,不由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去看看!”徐贤一把抓住她,将她从拥挤的人群里拖了出来,两人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便看见几名手执长戟的士兵跟在后面一边呼喝着众人,一边迅速的往人潮处赶去。
谢同君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们往前走,不一会儿便看见迎面的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帛巾,帛巾上写着字体规整的小篆。
“继先帝无嗣托孤,朕恪守礼仪,恭俭执勤,日览百章,乃至夜深人静,战战兢兢,恭醒己身……或有天灾人祸,夜不敢眠……”前面拉拉杂杂一大推,谢同君也没看清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干脆从后往前看:“天下太平,五星循度,亡有逆行,日不食望。轸张无度,祸乱辄应……今有乱贼暴动,生民扰扰,予有平复之志,然国力堪忧,愿使民得其所,征兵两万,尔民等其恤之!”
“这是官府的征兵檄文?”谢同君皱起眉头,心头隐隐发凉:“哪里发生暴动了?”
“走吧!”徐贤心理暗暗高兴。看了她一眼,拖着她走到另一条街上,街道上馆舍林立,热闹非凡,人人口耳相交,都是在谈论檄文的事情。
两人走进一间酒舍,徐贤要了酒盏,自斟自饮,也不说话。
谢同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就转了目光,侧耳偷听那些食客谈论的话题,可惜人太多太杂,加上他们的声音实在很低,费了半天劲儿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百无聊赖间,忽然瞟见酒舍东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安然跪坐在席上,不紧不慢的在竹简上写些什么。谢同君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那人身边。
张偕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嘴角还带着三分笑意,看见她时,明显一怔,转眼便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徐贤。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往日温雅的笑容:“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徐贤带我出来的。”谢同君在他对面跪坐下来,他垂下眼睑,眼底青黑清晰可见,脸色也有些苍白。
看着他明显的黑眼圈,她突然十分怀疑他昨晚是不是装睡,目的就是逃避回答她的问题,心底突然有几分不忿和失落。
“你怎么在这里?”她心情不好,说话语气就有些冲。
“八月过了便要入学,我在这里替人记账,赚些束脩费用。”张偕微微一笑,笑容依旧儒雅:“逛够了就早些回去吧,今日事多,外面不宜久留。”
“我跟你一起回去。”谢同君将他面前的竹简拖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突然状似随意的开口:“你是不是被拖进浑水里了?”
这句话问完,周围气压一低,张偕神色少见的露出几分倦意,眼底似乎还残存着一丝难掩的失落与无奈:“徐贤都告诉你了么?”
“算是。”谢同君笑了笑,又问道:“是不是张淮做了什么?”
张偕长长的叹口气,想到事成定局,也不再纠结困顿,而是洒脱一笑:“徐贤说的没错,大势所趋……我们只能顺应天意。”
他眼底仍闪着柔光,一派温和腼腆,但语气却是无比坚定:“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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