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霞跪到半夜,偷偷跑回来睡觉,被周红英又揍了一顿,撵出去接着跪。
周霞在大门口嚎啕大哭,“大哥!二哥!你们救救我吧!我活不下去了!你们不能就这么看着我死啊!我是你们亲妹妹呀!”
周阳直挺挺地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周晨用手捂住周晚晚的耳朵,把她的头揽在怀里,不让她听见,也不让她看。
周霞喊了半天,估计半条街的人都听见了,还是不肯停下来,“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我就要被他们磋磨死了!你们自个享福,不能就这么看着我死呀!我死了,妈也得心疼啊!我们是一个妈生的啊!”
周霞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寂静的夜里,她凄惨绝望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就要给磋磨死了!妈!你看看我吧!没人管我,没人疼我,我就要死了!妈呀!”
周阳忽然腾一下坐起身,披着棉袄就冲了出去。
周晨和周晚晚都僵了一下。他们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周阳还是对周霞心软了。
周晚晚把头抵在周晨的胸膛上,心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如果周阳让她接受周霞,她要怎么办?
周晨抱着周晚晚头的手也松了下来,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许叫我妈!你不配!你这个白眼儿狼!你害死了我妈!我妈要是活着绝不会认你!我们也不会认你!你死了也是自个找的!你活该!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报应!”
寂静的夜里,周阳撕心裂肺的吼声如一道道春雷炸响在周晚晚和周晨的耳边,让他们像熬过了一个隆冬的小树,终于盼来了久违的春天。
“不许再叫我妈!你要是再敢打扰她的安宁,我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周阳怒气冲冲地回来了。余怒未消,把里外屋的门摔得乒乒乓乓响,周家却没人敢吱一声。连南炕的周春亮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沉默。
周霞不嚎了。夜终于静了下来。
周阳一掀北炕的幔帐,就见弟弟点着一盏红灯笼等着他回来。暖暖的灯光把兄妹三人的这一方小天地照得倍加温馨,弟弟晶亮的黑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跳动着喜悦的光芒。妹妹笑眯眯地从他的被窝里抬起头,满脑袋的小发卷都欢快地摇晃,“我给大哥暖被窝儿!”
周阳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有了这盏温暖的烛光和这两张欢快的笑脸。外面多少凄风冷雨他都能挺过来。
周阳笑笑地看着妹妹,“你是不是尿炕了?被大水冲过来的吧?”
周晚晚依然欢快地笑,现在什么都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二哥尿炕了,把我冲过来的!”
周阳把妹妹塞进被窝里,自己也钻进去,“那我们囡囡今天就跟大哥一被窝儿吧!以后也不回去了!”
周晚晚搂着周阳的脖子对周晨笑。周晨翻了个白眼儿,“你就跟着大哥吧!看我明天早上还管不管你吃饭穿衣裳!”
“怎么办?大哥不会梳头啊?!”周阳认真地问妹妹。
“明天早上再说吧!”周晚晚还是抱着周阳不撒手。
周晨和周阳都笑了出来。这个小丫头从来都不让自个吃亏呢!
兄妹三人笑闹了一会儿就睡觉了。
周阳一直轻柔地顺着妹妹的小卷毛,直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轻柔,他才低低地对弟弟说道:“大哥让你们伤心了。”
周阳用的是肯定句。他没说为了什么事,周晨却完全明白周阳话里的意思。
“没有。大哥是太在乎亲人了。如果大哥跟他们一样。心里只有自个,那我和囡囡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我们不能受了大哥的恩再嫌大哥对别人好,我们是妈和大哥教出来的。不会那么没良心。”
周阳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么烫。那么汹涌……
第二天傍晚,钱刚和钱铁又一次来到了周家,周红香实在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只能再次求助周老太太。
自行车的失主等不来赔款,把她告到了建筑公司。建筑公司的领导二话不说,就把她当月的工资赔给了失主。并且承诺,以后周红香的工资都给他,直到赔完三百块钱为止。
人家失主说了,他的自行车是永久牌的,有自行车票还得一百三十块,没有自行车票三百块钱都算便宜的了。要是钱家觉得不合理,那就赔给他一张自行车票,再马上拿出一百三十块钱来。
自行车票那是多紧缺的东西,一个大型国营单位一年也就那么几张,周红香这种身份一辈子都轮不到他们呀!
所以周红香只能认倒霉。三百块钱,那是他们家十一个月的收入啊,没有这钱,他们一家六口就得喝西北风!
钱守义现在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关心,特别是出了自行车这件事以后,他更是除了打人根本就不搭理家里的老婆孩子了。一群没用的货!就知道闯祸!他恨不得打死他们!
周红香这次把两个儿子派过来,一是催周老太太赶紧想办法,二是让他们留在三家屯,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到秋还能发点粮食,也算是有点指望。
钱刚和钱铁当然不愿意,可是家里没吃没喝,父亲打人,母亲就知道哭,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外面一起混的朋友听说他们倒霉了,都躲得远远的,他们没办法,只能先回姥姥家躲一段时间。
也就是在这时候,周老太太才知道,她让周春来去给周红香送去的那二十块钱并没有送到,被沈玉芬半路给截下来了。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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