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在操场上跑步,顺路又给她带了早餐,说着会过去接她。
顾辛夷很上路地和同行小伙伴介绍了秦湛的身份,点名她已经是位非单身人士了。
去的地方很偏僻,在江城城区的边缘,街道狭窄,路上坑坑洼洼,他们边走边问,走了许久才找到与义工项目对接的家庭。
这一段都是破旧的民房,墙体有些开裂,露出的砖瓦缝隙间长满了青黑的苔藓,层层交叠,一直延伸向久未清扫的水沟。
顾辛夷一行共四人,两男两女,迎接他们的是两对合租的家庭,就住在这座民房里,年轻,却拘谨。
来之前,社长就和他们说明了“听见你的声音”义工活动的性质,需要他们帮助的是一群学龄前小孩,都患有先天性失聪,亦或者是从很小时候开始便因为事故丧失了听觉。因为这些缺陷,他们接触的人群除了父母之外,很少有其他人,而顾辛夷一行人的任务则是要和这些小孩多多沟通和交流,多和他们说说话。这些孩子并不会手语,因此也不要求义工会手语。
这项活动听起来容易,可真正切身处地时,却发现,根本不是如此。
两组家庭合租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二楼,没有装修,只是简单地涂了墙,墙体还是粗糙的状态。总共两间房,一家一间,既是卧室又是客厅又是餐厅,烧水做饭洗衣就在走道里。
逼仄而昏暗。
这是众人的第一感受。
房间里还燃烧着煤球,烧着开水,稍年长一些的女主人从上头取了水,给他们四人每人倒了一杯。
没有足够的凳子,他们只能站着或者是蹲着,女主人叫他们坐在床边,大家都没有答应。
男主人都已经出去做事去了,两位女主人一位叫宋姐,一位是赵姐,都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
虽然很年轻,面上却都有些麻木,眼睛也没了神采。
直到另一间房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有了哭声,两人才说了声话,过了不久,抱着孩子出来见人。
是两个小女孩,白白嫩嫩的,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可爱,同行的女生夸了句:“长得真漂亮。”
宋姐和赵姐拍着孩子背的手一僵,轻轻道谢。
两名女孩穿戴好衣服,逐渐清醒过来,她们戴着助听器,是外置的,怕弄掉,缠着线,系在脖颈上或是用发卡别着固定。
顾辛夷突然很感动。
这样贫困的环境里,赵姐和宋姐都认认真真地保护着小女孩爱美的天性,缠线上穿着串珠,发卡也都美观精致,她们短短的头发被扎成不同的花样,穿着漂亮整齐的衣服。
母亲用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可能,让孩子至少在外观上看起来和别的小孩并没有什么不同。
顾辛夷伸出手对她们做了个手语的你好,这是最简单的手语,两个小女孩都明白了,也对着她做你好,其中一个女孩还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伸出手,让顾辛夷抱她。
这般的亲近让两个母亲都有些惊讶,同行的义工也是,顾辛夷嘿嘿笑着抱住了小女孩,然后不再做手语,而是耐心而又缓慢地对着女孩说话,让女孩看到她的嘴型。
她的右耳曾经失聪,这让她了解了关于这类人群的一些知识。
其余三人也学着她的做法,逗着另一个小女孩。
顾辛夷找来一些纸,放在女孩唇边,女孩竟是很顺利地发了个“泼”的轻声,没有声音,但是有震动,纸条被女孩口腔的气流吹起来。
这是锻炼先天性失聪孩童的一种手段,在长期的没有声音的世界里,他们的声音会随着耳聋而慢慢消失,这也是为何新出生的婴儿能够发出哭声,而三天后的听力测试却症断出病情的原因。
受到影响的只是听觉神经,而不是声带。
但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便学不会发声,声带会逐步退化,这也是为何这两个家庭参与了义工活动的初衷。她们希望能让孩子多接触人群,让她们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声音的。
而为了不使声带退化,也可以进行人为的锻炼,比如说发出爆破音。
吹纸条就是常用的手段。
类似的还有许多。
这会使得空气被压缩,锻炼到声带和舌头肌肉。
小女孩显然把这当成了一种游戏,一直不断地吹着,吹完了之后还转过身,笑着看顾辛夷。
她的笑容很灿烂明媚,像是一朵不知名的花,带着纯真的气息。
顾辛夷慢慢地对她说很棒,还竖起了大拇指。
小女孩拍手笑,没有声音,又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的妈妈是开始倒水的宋姐,宋姐对着顾辛夷点头,顾辛夷问了问女孩的情况。
宋姐伸手替女孩夹紧了头上的发卡,道:“我给她买了一些蜡烛,有时间我就让她练习着吹蜡烛,吹久了,她就很顺利了。”她指了指墙边一角,摆了一张长木板,上头是满排的白色蜡烛,蜡水层层凝结,有的蜡烛很长,是新买的,有的很短,只有一截黑乎乎的几乎看不见的棉芯。
宋姐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有用,但她们老师叫我们回来这么做,我也就照着做了。”她年轻的面容上没了麻木,带着一些希望与鲜活。
顾辛夷摸了摸女孩的发卡,眼底有些酸涩。
在女孩成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的母亲就这么看着她吹灭蜡烛,又帮她点燃。
吹灭,点燃;再吹灭,再点燃……
一支蜡烛烧到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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