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又怕又痛,哭喊着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男子却抓得更紧,黑眸紧紧地锁住她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你逃不掉。”
“不!”楚晴张口咬在男人手上……
“姑娘,姑娘醒醒,姑娘醒醒。”
是谁的声音这么熟悉,又是这么轻柔?
楚晴迷茫地睁开眼,只觉眼前身形晃动,定了定神才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圆润的鹅蛋脸,温柔的大眼睛,左腮一点米粒大小的朱砂痣,不是问秋是谁?
楚晴放心地再度合上眼,问秋却是急了,轻轻摇晃着她的身子,“姑娘先醒醒,喝了药再睡。”忙不迭地喊暮夏,“药好了没有,快端来。”
外间传来清脆的应答声,“已经煎好了,就是还烫着。”
接着脚步声近,是暮夏刻意压低的声音,“姑娘又睡了?”
“不叫她睡,总得喝了药再吃点东西,你去厨房要碗白粥来,再要一碟酸黄瓜,姑娘爱吃那个。”
“好。”
被这纷乱的声音扰着,楚晴恼怒地皱了皱眉,忽觉有温热湿润的东西送到唇边来,她下意识地张口。
满嘴的苦涩。
楚晴张嘴便吐,这下真的醒了。
问秋将药碗放到旁边,双手扶着楚晴倚在靠枕上坐好,又端起碗。
楚晴侧开脸,皱着鼻子道:“我没病,就是没睡足,头有点晕,不想喝药。”
“姑娘是真不记得了?”问秋又是笑又是叹,“昨天夜里好一个折腾,府里上下都惊动了……大夫人特地让人到外院请了府医过来。”
楚晴满脸的茫然。
问秋边喂药,边谈起昨天的事儿。
晌觉倒是睡得沉,吃夜饭的时候叫了两遍不曾醒,索性便由着她睡,只让厨房备了饭菜以便醒来吃。
谁知半夜时候发作起来,先是惊恐地喊娘,然后中了邪似的哭嚷不停。
问秋吓得六神无主把养伤的徐嬷嬷喊了过来。
徐嬷嬷见到楚晴这般模样先就落了泪,却也知道不是哭的时候,用手擦了两把泪,就坐到床边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一边拍一边哼曲儿,“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
曲子是问秋听惯了的,从她刚进国公府的门,徐嬷嬷就这样哄着楚晴入睡。
直到楚晴睡沉了,徐嬷嬷掩了帐帘恨恨地骂:“这些狗杂碎,无耻的变态,连孩子都不放过,怎么就没人收了他们?姑娘真是倒霉,好不容易出趟门怎么就遇见畜生……要不是碍着姑娘名声,真应该让大伙儿都看看这些畜生的长相。好好的姑娘给吓成这样了。”骂完了又忍不住哭,“姑娘平常看着老成,可毕竟还是个孩子,遇到这样事儿怎么能不怕?她面上不显,都憋在心里了。”
问秋也跟着淌眼泪,在四海酒楼看着那恶人一脚踢飞了伙计,她吓得差点丢了魂儿,姑娘却还冷静,知道洒银针,知道撒腿跑,她已经腿软得动不了。
在马车上,姑娘还能想到给老夫人带两盒点心。
回到府里,姑娘也是声色不动,给石头赏了一两银子,吩咐半夏往宁安院送了点心,指使暮夏到外院找府医,又亲自给徐嬷嬷敷上膏药。
她只以为姑娘是个胆大的,没有一丝儿惧怕,可没想到睡梦里都发了出来。
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喊,看着满是泪珠的小脸,伺候的人哪个不心疼,哪个不难受?
楚晴哭闹了三四回,徐嬷嬷也安抚了三四回,好容易看着又睡沉了,岂知竟发起热来。
头先的闹腾还能瞒得住,如今真病了却是再不敢隐瞒。
春喜连夜去拍大房院的门要对牌请府医。
府医把脉的时候,大夫人过来了,听完府医断脉,脸色立时冷了下来,等送走府医,就冷声问道:“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受了惊吓?”
问秋等人面面相觑不敢答话,徐嬷嬷开了口,“从铺子出来后本打算到四海酒楼吃点心,谁知紧跟着去了个贵人,贵人的随从很凶,一脚踢断了伙计的肋骨,还拿了把匕首,匕首贴着姑娘耳边插到柱子上,姑娘吓得当场脸儿就白了。”
大夫人又问,“是哪家的恶奴?”
这下徐嬷嬷半点没犹豫,“忠勤伯孙二爷身边的。”
大夫人扫一眼众人,冷冷一笑,“那种场面也是能让姑娘看见的?明摆着你们伺候不经心,眼下姑娘身边离不开人,暂且记着,等姑娘病好了,每人领十板子罚三个月月钱。”
***
楚晴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头上才敢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下床。
手心的擦伤也好了。
从四海酒楼带回来那瓶玉肌霜甚是好用,府医说这东西非常难得而且珍贵,就是宫里的娘娘受了伤也不见得能得着一瓶。
四海酒楼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好东西,想必是周成瑾手里的。
想到那天她在井里几乎支撑不住,而他笑吟吟地俯在井台上喊孙家老二,楚晴恨得牙痒痒。
他吆喝那一嗓子害得她差点脱手,要不是腰间还缠着一圈井绳,而且她反应快,没准半截身子就进了水。
届时湿漉漉地被拉出来,周遭那么多人看着,叫她是死还是活?
周成瑾那种德行的人,楚晴自然不指望他能出手相助,但也容不得他落井下石。
这笔账,不管是孙家老二也好,还是周成瑾也好,楚晴都会一一地算清楚。
其实这三天,周成瑾也好过不到哪儿去。莫名其妙地,总是想起井底下那张惨白的不成样子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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