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我是名病号,鬼面的步子放得很缓,待走到湖心亭,大约用了半个时辰。
沧海阁大的出奇,蓦然发现言昭背着我干下这么大一件事的震惊感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
走到亭中,言昭朝我浅笑,指着我跟前的石凳温然道:“坐。”
恍然发现,以前言昭对我都是淡淡的,一年四季不温不热,更不曾对我笑过,我从前觉得他或许天性淡然,待人都是一个样子。
可是我对他的认知,每每都是如此打我脸。
我有点失落。
“苏姑娘,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忽略前天和他半死不活的见面,我见过他的次数掰着指头数不清,但若是我用苏瑄的壳子和他见面,则是一次也没有。
不过我顶着他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和他说话,他定然是认不出的。我意识到言昭还在等我答话,便应道:“没有。”
他直视我半晌,语气很淡:“是吗。”
我其实在心里堆了很多的话想跟他说,可是跟他心平气和坐在一起时,那些话没一句能说的,再仔细想来,其实那些话即使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没想到我和他婚后第一次面对面正正经经的说话,是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湖心亭清风拂面,言昭的手挨在桌边,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朝我舒展一笑,“初见你时,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把耳朵竖的尖尖的,很想知道藏在言昭心底的人会是谁。
但他没有说。
我很好奇在他心目中是怎样的印象,便问他:“你妻子华仪么?”
言昭浅笑,未可置否,淡漠的扫了我一眼:“为何这么问?你也认识华仪?”
我连忙摇头。
明明是他开的头,他却又不说话了。
我望着他的神色,言昭不像生气的样子,但也说不好,他看上去不喜不怒的,好像我提到的不是他妻子而是一个陌生人,场面又僵住了。
我大概知道在他心里是怎样的存在,心里便顿时就不好过了些。
他终究是和四哥不同,四哥念旧,有一天倘若讨了老婆,心里再不喜欢也不会对自己妻子不闻不问,但是言昭真的可以这么对我。
就这么干坐着,坐到日暮西斜,言昭起身道:“待你伤好得差不多,我送你回裕王府。”
我不大相信的看着言昭,鬼面说我必有后福,原来指的是这个。
“为什么?”我疑惑问言昭,“杀了我不是更安心吗?”
言昭浅浅一笑,端的好看,“鬼面和你说的?”
我点头,然后摇摇头。
“我没打算杀你,你既然知道我是言昭,想必也知道我和裕王的关系。”
☆、第13章
我发现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看透过言昭,他给我的样子和我不知道的,相差委实的太多。
我目送言昭离开,然后一步一步挪回他卧室休息。
夜间风雨大作,耳边不断响着凄厉雨声,电闪雷鸣间处心还说着梦话,扰的我如何也睡不着。
因为背上的伤和胳膊上的伤我像只乌龟一样趴着睡,这会儿躺好了再翻动又要受罪,我枕着手,可能是太无聊,白日里言昭和我寥寥数句话总是在脑子里闪回,我捂着头,忍不住哀嚎起来。
处心一下被惊醒,慌乱中看着我:“怎么了!怎么了!”
我捂着头,与她道:“睡不着,和我说说话。”
处心松了口气,帮我掩上薄被道:“夜深了,快些睡,你好好休息伤也好的快点。”
其实在发现言昭占据了我生活的重心时,我试过转移注意。
我和他刚成亲那会,我总害怕他会想不开将来要和我过一辈子而含恨自尽,总是隔三差五去看他,一日间要问厨房三次他吃了什么,若他受了风寒,我亲自给他煎药,再让婢子端给他,那些点点滴滴的事情此刻回忆起来,我都被自己感动的落泪。
我以为他是一块冰块,便竭尽去捂暖他,谁曾想言昭的确不是冰块,乃是一块寒石,我的热被他天长地久的晾着,也就慢慢晾凉了。
婚后一年,我不复当初热情,和他狭路相逢,只是含笑让他先过,饭间不小心碰到他筷子,也不再像当初那般心里小鹿乱撞,在这个阶段,我称自己对言昭的爱意升华了,爱情或许会天长地久,但比不得亲情牢靠,我那时候看他,比我任何一个哥都亲。
可言昭还是一块不吭声的石头,对于我的让路目不斜视的直行,对于我看他像视着兄长般的眼神坦然接受,眉都没有皱一下。
那段时间我出过许多幺蛾子,他始终把自己隔绝在我的情绪之外,我亲着他远着他,他都无所谓。
婚后第二年,我和三哥的王妃生了嫌隙,气呼呼的躺在床上一口饭也吃不下,自己把自己饿了三日,到第四天饿的手脚发软的爬出门,逢人便问言昭这几日在做什么,那些人神色尴尬,面面相觑,有的犹豫半晌说言昭这两天如如何何的关心我,心焦我,听的我心花怒放,可是也有不同的说辞,素来耿直的奉茶小丫鬟道:“公主把自己锁起来这几天,驸马上午练剑下午去喝茶,日子过的很充实,公主不用担心。”
似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彻底浇灭了我对言昭最后一丝幻想。
打那以后我是真的死心了,他安生过他的,我安生过我的,以前刻意营造出的狭路相逢到了真走到一条窄路上时,我先是一愣,然后当真淡然与他擦肩而过,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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