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是木制地板,整体色调偏蓝。岳子章喜欢木制地板,陈乐喜欢蓝色。
他打开了床头灯,卧室被暖黄色的灯光包围,但因为只有陈乐一人,这灯光中就有点清冷的味道。
床头灯下,18岁的陈乐和19岁的岳子章,笑得灿烂无比,是的,无人可比。
陈乐伸手摸了摸相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转身走到柜子前打开衣柜,里面他的衣服和岳子章的衣服混着放,都是他亲手叠好的。他总能找到岳子章要穿的衣服在哪,哪怕是许久没有穿过的。
看了看,他找出行李箱,将里面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放进去。白色的普通t恤,是大学时两个人一起买的,穿了多少年,现在当家居服穿;灰格衬衫是工作后岳子章非要给他买的,岳子章总说陈乐穿衣服太随便,不正式;蓝色牛仔裤是去年网购的,为了赶在折扣的时间买到,陈乐特意定了闹钟,结果先把岳子章吵醒了,是夜双人床被两个人折磨得痛苦不堪……
每一件衣服,都有岳子章的印记,抹不掉。
装完衣服,陈乐跪在地上,从衣柜和地板的空隙中摸出了一本东西,是个相册。这是陈乐的秘密。
陈乐跪着看相册,这相册有些年头了,淡粉色的,样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相册封皮中间漏空成心形,露出一张结婚照,依旧是上个世纪的风格。青年男人一身灰色西装,心口戴着新郎官的胸花,头发斜分,皮肤白皙,眼睛大,非常j-i,ng神,甚至可以用美来形容了,他没笑,或者说,笑得很勉强;穿婚纱戴新娘胸花的女人也很好看,同样的白白净净,一双丹凤眼极有风情,五官放在一起看着又明艳又耐看,她笑得满足。
这是一张透着古怪的照片,照片中间有一道明显的撕痕,显然是被撕开又粘上的,男俊女俏,却不搭。
陈乐的手放在撕痕处抚摸。
他翻开了相册,第一页上有三张照片,前两张是男孩儿的百日照和八岁生日照,小孩子看不出什么,但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是个好看的模样。第三张是一个十一、二岁女孩儿的照片,女孩儿站在一家水果店前,直瞪镜头,眼眸黑白分明,就是煞气太重,脸上挂着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表情。第二页开始,就是陈乐和岳子章的照片了,全是岳子章的单人照和他们两人的合照,没有一张陈乐的单人照。
陈乐的目光在一张二人合影上流连许久,那是大一的时候,岳子章带陈乐去登山,山脚下两人的合影。照片中,岳子章从背后抱住陈乐,岳子章笑得恣肆张扬,充满活力,陈乐嘴角微翘。照片本身的质量乏善可陈,那是用岳子章的老式翻盖手机拍的,但就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期间。当时给他们拍照的是两个女生,对他们一副“我懂的”的表情,那时陈乐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猜到他们关系非同寻常了吧。
收拾东西,收拾东西,收拾得全部是和岳子章在一起的点滴时光。
卧室窗帘没拉,夏天天亮得早,转眼已破晓,陈乐看向窗外,除了一点天光之外,他看不到其他。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陈乐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
他把相册放进行李箱,起身,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片漆黑,他扶着衣柜站了好久,才看清东西。
他本来就低血糖,昨晚没有吃饭,又一夜没睡。想起园长说让他和“女朋友”一起吃饭,周末好好休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走到茶几前拿起手机,不是岳子章,是冬,他赶忙接起:“喂,冬冬。”
声音因一夜未睡而格外沙哑。
☆、一巴掌
陈乐接电话的表情堪称虔诚,如果单听对话,会以为对方是陈乐的长辈。
“你被草得挺爽?”对方语气很冲,全然不是个长辈的模样。声音是同样沙哑的女声,只是无论怎样祸害自己的嗓子,毕竟还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没……”陈乐下意识想反驳。
“就你那点出息,一辈子就是被男人干的命。”
“……”陈乐没有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的言语会引来对方怎样的轻蔑。
以前他是不在乎的,现在也不在乎。只是,有点累了。
他不说话,对方火气更大:“说话啊!你不挺能说的吗?怎么,哑巴了?”
陈乐想,他从来没“能说”过。可是对方叫他说话,他还是开口了:“冬冬,你……”
“闭嘴!”
陈乐又听话的“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嫌弃的说:“算了,我怎么会想起来给你打电话,我真是脑子抽了,你能干什么?”
“冬冬……”
“让你闭嘴了!”
“嗯。”
“我让你闭嘴你就闭嘴,你怎么这么听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陈乐觉得听不听话和是不是男人没有必然联系,可她觉得有,那便有吧。
那边一顿发泄过后,才说:“如果有人去找你,你千万不要理,听到没有?”
陈乐知道她是要和自己说正事的,不然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但她这句话,反倒把陈乐搞糊涂了。
“啊?你说谁……妈吗?”
“谁是你‘妈’?别上赶着叫妈。”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是谁。”
“你管是谁,不理就是了,算了,你这种人,跟你说了也白说。”
“你男朋友?”陈乐试探着问,他声音小小的,很没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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