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各部为官,宣仲安这点权力是有的,不过他安排是安排了,用意也不少,这段时日,他也没少跟这些人说话聊天,也不避讳让他们知道,他多少是知道他们背后的那点子事。
只是这事情大小,他尚还不知深浅罢了,这几个人也跟他打哈哈,有的也说是弃暗投明了,但彼此都不信,彼此一直在虚与委蛇。
陶靖的人太多了,这是宣仲安在朝为官,尤其为相后最深的感触。
他能扳得动霍家,但这个陶阁首,他一直就不敢怎么动弹,跟宝络商量了又商量,才有了后面徐徐图之的决策。
宣仲安也不是无所不能,陶靖搜集童男童女这种邪魔歪道的事,他事先也想过一点有关于此的猜测,但那些猜测都只涉及到了点皮毛,他先前疑惑的只是陶府春丽院的那些童女是哪来的——陶府自然说是买来的,但据宣仲安所知,陶府活着的童女跟死了的那些加一块,对不上陶府这些年买的那些个人,他之前算的,前者要多出十几个人来了。
婉姬那边传来了话,加上这段时日他着人查的各项事情,从种种蜘丝马迹当中他把重重线索联系起来,他才恍然大悟。
他虽说有所悟,但很多事也不确定,不过,一看他试探何元,何元的表现,这事也就确凿无疑了。
他这发现也是让人脚底生寒,死的原来不是那十几个,而是成百上千。
这种事传出来了,民间都要大乱。
户部主事何元面无血色,宣相大人更是一脸苍白,脸色漠然冷酷。
他垂眼,瞥向何元:“之前我与你所说的话是真,何大人再细想想,你是真的弃暗投明,还是要接着再左右逢源?”
话罢,他又道:“你有个好父亲。”
如果不是何元父亲御史大夫何止是他外祖父多年好友,如果不是他父亲带着御史台帮着圣上清肃朝廷,何元在他手下,未必能保住命。
只可惜何老大人那等一生严以律己之人,生了个道貌岸然的儿子,居然会帮着陶靖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
何元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勉强笑了笑。
他只想了一会,就道:“我帮你,站你这边。”
他年纪大了,才知他父亲以前对他的那些苛责和鞭笞都是指望着他成才。只是他年轻的时候不屑他父亲的那一套,自认为凭他自己,无需刻苦去读那些没用的书,更不用端正己身才会受人尊重,他觉得凭他聪明灵活的脑袋就能站在万人之上,那时候他跟了陶靖,酒色随手可得,那可是他父亲一辈子都没得到过的享受,好酒美人都如此,他飘飘然不已,只是好景不长,他享受的是要代价的,陶靖给了他甜头,当然不会没有所求,如此一步错,步步错,等他成了陶靖的帮凶,他更是脱不开身了。
好在他父母亲帮了他一把,拿妻子儿女把他绑了回来,他这几年也渐渐拉开了与陶靖的距离,也不再去陶府了,只是陶靖吩咐他的事他不得不去做,但他也不蠢,他毕竟是何止的儿子,还是有所顾忌,所以有些事他知道归知道,但不会亲手去做,他也只是给陶靖找童男童女,但不亵玩,也不以屠杀他们取乐。
这事瞒得很深,知道的没几个人,何元心道真相一被揭露,老父亲知情后怕是要被他气出个好歹来,但何元也知道他也只能帮宣仲安一把,算是将功赎罪,才有脸面去那个为他操心了一辈子的老父老母那请罪。
儿大才知父母恩,何元悔不当初,但也追悔莫及。
“嗯。”宣仲安策反成功,但心中毫无波动,他扯了扯嘴角,端起了茶杯往阁老座席那边去了。
陶靖用酒色渗透了朝廷上下,即使高祖那会留下了不少能臣,但就是能臣能躲过酒色财气的侵袭,他们的后辈也被他收买了,这些老臣子不管是为儿子还是为孙辈,都不得不受陶靖掣肘,先帝又是荒淫无道之辈,于是先帝在位的十来年,没有一个老能臣敢出面为国为民出声,高祖留下的太平盛世,就被败了个彻底。
这是谁之罪?受掣肘的臣子脱不了干系,但罪魁祸首是先帝跟他重用的那几个跟他是一丘之貉的臣子。
陶靖得死。
宣仲安知道,他现在就是不动陶靖,陶靖也要动他了。
他把陶靖逼得太紧了。
“阁首大人……”宣仲安端了茶杯过来,朝陶靖淡然一笑,“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陶大人见谅一二。”
陶靖刚和何阁老何沫鸿在嘴上过完招,被何沫鸿这个跟滑泥鳅一样狡猾的老东西堵了一肚子的气,看到宣仲安过来说话,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夫还以为归德侯府这几年起来了点,侯府能富贵如昨,没想清贫如旧,侯府家风着实让老夫不得不敬仰啊。”
连杯酒都没有,陶靖在心里轻嘲,归顺宣仲安的臣子是新臣子居多,多数都是没尝过富贵奢侈,美人在怀的畅快,等他们当官当的久了,知道了当官的好处,岂可能还会跟着宣仲安走?
如此也好,陶靖对把宣仲安踩下的信心又大了点,但嘴里还是不饶人。
“陶大人过赞了,”宣仲安笑道:“我侯府当然比不得陶府,岂能与陶阁首府里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相比?即便是圣上,也不敢说住的比您好。”
陶靖脸上的笑没了,他抬着眼,看着宣仲安是淡道:“宣大人这话说来就诛老夫的心了,老夫的家再富贵,能富贵过圣上去?宣大人莫要对老夫有所成见,就把这要老夫命的高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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