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大家僵持难解。都是一家人,真的闹开了,都不好看。”
刘识看彭瑾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伸手想要揽了她在怀里安慰,又顾忌她暂时对他接触很排斥,只得笑道:“对啊。祖母都说出那样的话来了,我就是再坚持,也难以让她和母亲回心转意了。”
声音清朗,如山间泠泠的清泉,又略带调侃,多了一分烟火味儿,话里话外,几乎不见对闵氏和崔氏明责暗讽他落榜一事的任何不满和怨怼。
彭瑾有点愣神,记得最初她无意间跟刘识提及诚意伯府的一干人时,刘识还时不时地流露出对家人忽视他的抱怨,怎么现在闵氏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了,刘识反而完全不在意了?
彭瑾不知道,刘识已经明白,什么人才是他真正应该去在意的。
那就是她,这个在刘识看来温柔体贴、聪慧果敢的妻子。
不过,彭瑾觉得这不是她现在应该关注的事。
彭瑾抬头觑了刘识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低声道:“我提出送生辰礼物定人选一事,你也不会怪我吧。我是想……”
“我知道,你是想为我拖延一段时间,让我好做心里准备。”刘识打断彭瑾的话,叹息一声,最终没有忍住,抬手摸了摸彭瑾已经愕然扬起的脑袋,在彭瑾摆脱他之前又飞速主动拿开,柔声道:“是我委屈了你,应该我歉疚不安才是,你不用在心里有什么负担。”
任谁,在怀孕的时候,丈夫却要纳妾,都会不开心吧。
可是,彭瑾在此时,却还在为他忧心劳神。
他刘识何德何能,娶得如此贤妻!
唯有此生绝不相负,才能回报彭瑾的一片深情。
彭瑾目瞪口呆,原来刘识是这样想的!
她还以为从荣寿堂出来,刘识就一路阔步前行,直甩了她好几步远,是因为生气了呢!
原来,他是真心站在那里,等着她跟上来的,而不是碍于面子,做给别人看的!
怎么办,感觉愈发愧疚了呢!
彭瑾不是没有骗过人,当初为了争取一个价值上千万的合同,她甚至不惜到夜店扮成卖酒女郎,伺机接近对手公司的投标负责人,瞅准机会窃取标书上的关键数字,一举拿下合约。
可是,面对赤诚坦然的刘识,她却做不到理直气壮地欺骗。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有几分尴尬,又似有一丝不必说破的和谐安宁。
“你不用这么惊讶吧。”刘识失笑,故作洋洋得意地说,“我这个人虽然算不上高节义士,但是有错认错的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彭瑾忍不出噗嗤笑出声来,原来,刘识又误会了她。
不过,这一得意一笑之间,屋子里先前的尴尬倒是化去了。
也许是夜深人静,白天严密的防备便裂开了一条缝,紧绷的人也有了片刻的松懈,思绪变得自由散漫起来。
“也不知道榴照院那边情况怎么样。”彭瑾心弦一放松,便自然地和刘识闲话家常起来,“都说生孩子是打阎王爷面前走一遭,希望一切都顺利才好。”
“真的?!”刘识皱紧了眉头,盯着彭瑾还一片平坦的小腹,一副忧思深重的样子,“那到时候可得把方神医请过来,在一旁守着!”
彭瑾失笑,以手掩唇道:“方神医可是男子,哪里能守着女人生产!到时候别人不得说三道四的呀!”
“那又怎么样!”刘识斩钉截铁,“说不说是她们的事,请不请是咱们自己的事!不能进产房,也得让方神医在外头守着。既然生产这么凶险,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也得人家方神医愿意来啊。”彭瑾笑成了一朵花,因为担心妻子生产可能有危险,就不论男女地要请神医来坐镇,甚至不怕外人的闲话,像刘识这样的男人,这满世界的也找不出来几个吧。
不管她会不会成为刘识真正的妻子,听了这样的话,都很暖心。
“我就是绑,也得把他给绑来!”刘识一脸的严肃认真,似乎现在躺在那里痛苦待产的人不是李氏,而是彭瑾一样。
“绑人可是犯法的。”彭瑾一本正经地劝阻,“别到时候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了,你却被抓紧了顺天府,喜事成了悲事。”
“那也是。那到时候,我可得好好地和方神医说。”刘识皱眉,思索道,“都说求人办事,要投其所好,不知道这方神医喜欢什么,回头我去问问。不,明天我就去问。”
彭瑾见刘识一副恨不得立刻就拔腿去打听方神医的喜好的模样,忙劝道:“孩子还小着呢!不急在一时。”
刘识松了一口气,极为自信地笑着和彭瑾天马行空地说起打听别人喜好的方法来。
彭瑾看着刘识侃侃而谈,所说的方法也似乎样样实用,心里不由地同情,刘识大概也曾想尽方法,只为得到双亲的关注吧,所以他才对这里面的门道门儿清。
不过,看起来成效似乎不大,是刘识的方法不对呢,还是他被伤得太深,已经不愿意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了呢,哪怕那人是他的父母?
彭瑾的思绪越飘越高,刘识的话题越扯越远。
等到云雾和小梅两人从榴照院回来,在门口禀报复命时,两人才惊觉,原本他们在探讨的话题是什么来着?
面面相觑,一瞬间的尴尬之后,彭瑾和刘识几乎同时爆发了一阵畅快的笑声。
听得候在门外的云雾和小梅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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