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这么认为的……”青阳子急忙纠正。
“那上君为什么明天一定要我走?”她咬唇,凝视了他片刻,轻轻问了一句。
青阳子哑然了。
他确实要她走,那是因为她的靠近,让他感到了一种失控般的不安。
这一万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原本的一切,他的生活,除了山门事,就是修道,虽然单调,但却平静,他从来也无意于去改变什么。
但随着她的到来,事情仿佛慢慢地发生了改变。
别的事情,他应该能够容忍下去,但那晚上发生的事,对他的冲击,实在太过巨大了。
修行了万年,到了最后,他竟没能守住元阳!
有些心思,即便已经考虑了那么多天,连他自己未必都能想个一清二楚,何况是说给她听?
他沉默了。
甄朱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再说什么,语气轻松:“上君不必为难了,我走就是,也不必特意等到明天了,我等下就走。这就是我为什么刚才告诉上君,明天我不随你去早课的原因。”
青阳子显然惊讶了:“为何?你不是还要找人吗……”
他迟疑了下:“等认完人,明天再走也不迟。”
甄朱沉默片刻,慢慢摇头。
“反正不能留了,早一晚,迟一晚,又有什么区别?谢谢上君的好意,但没必要了。我确实要找我的前世爱人,但他并不是你那些弟子中的任何一个,上次你带我去晚课的时候,我在睡着之前,就已经把人都看了个遍。当时之所以没有和你说实话,是因为我怕告诉你,你就马上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上境,更不想离开你,真的。我孤身一人,道行低微,那位高人赐的护身符也时灵时不灵,我害怕我一离开上境,会被金龙,或者别的什么人欺负,我真的非常害怕,所以我对你撒谎了,想着用这个法子,能多留一天是一天。但是现在,因为我的缘故,坏了你的修行,全都是我的错,你要赶我走,我毫无怨言,所以我今晚就下山吧,离开上境,往后再也不回来了,免得让你为难……”
她分明眼尾泛红,眸光惨淡,却朝他嫣然一笑,语气甚至变得轻松了:“我这就走了,这些天听风帮了我不少忙,他刚才去捉萤火虫了,等他回来,劳烦上君代我转个谢意,就说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特意捉来放我屋子里的萤火虫啦……”
她顿了一下。
“上君往后也不必记挂我,我会自己一个人好好过下去的,愿上君一切安好……”
眼睛里的泪光,随着她的笑容,摇摇欲坠,就在要掉落的那一刻,她的话声戛然而止,仿佛不想被他看见了,带了点仓促般地转身,匆匆而去。
青阳子望着那个迅速消失在了视线里的娇小身影,喉结微微动了一动,仿佛是想开口叫住她,但终究还是没有。
他的视线慢慢落到了她送来的那只茶盘上,盯着茶盏上泛出的几道袅袅热气,紧紧地抿起了嘴角,显出一道固执的表情,在原地站了半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手里还紧紧捏着那枚棋子,棋子之上,已经布满了他的手汗。
他将棋子投回了罐里,在玉石相撞发出的泠泠冷声中,转身朝座台所在的道殿走去,步伐坚定。
……
甄朱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独自一人穿过夜色,悄无声息地出了山门,循着记忆,找到了以前和刺猬精乌威一起住过的老地方。
乌威正在月光下吭哧吭哧地练功,梨花精幻化成一个漂亮的白衣姑娘,坐在甄朱以前坐过的那块石头上,托腮看着他练功,见他汗流浃背,上去要给他擦汗,乌威害羞,急忙闪避摇头:“你坐着就好,不用你替我擦汗,我自己会擦。”
梨花精噗嗤一笑,低低骂了一句傻瓜,被乌威听到了,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喜欢你骂我傻瓜,以前小蛇精就从不骂我傻瓜!”
“好,好,我说错了,以后我不骂你了。”梨花精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她都离开这么久了,你还想着她?”她轻声问。
刺猬精仰头看了眼月亮,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放心她,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要是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发了一会儿的呆,又开始练功,在老松树下踩出一个一个夯实的脚印,梨花精开始轻声唱歌,歌声悦耳,和着不远处溪流潺潺和刺猬精吭哧吭哧练功的声音,宛如这夏夜里一首小夜曲。
甄朱在暗处看了许久,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最后悄悄地离去,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山中游荡。
她是对他说自己要离开上境,却没有限定什么时间内一定离开——上境山中这么大,她又不会飞,就凭她的两条腿,最多再变成蛇游啊游,没个十天半月,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
天已经很黑了,她也不急着找安全的地方过夜,甚至,她心里其实盼着最好能发生点什么意外。
他说翻脸就翻脸,那么的无情,她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抢在明天他真要赶自己前主动离开,以退为进,赌,赌他不会真的就此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没有任何的退路。
甄朱在山里游荡了许久,到了深夜,走的两条腿都要断了,筋疲力尽,找了一个树洞,化成蛇身进去过夜,到了下半夜,迷迷糊糊,被头顶飘进来的一阵湿漉漉给弄醒,发现外面又下雨了,只能拼命往里面缩,躲着不断被风吹进来的斜雨。
山中这季节,夜间经常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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