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不可泄”的信笺。
究竟为何还要留着它?李清让自己也说不明白。
他初见写下这话的人时,觉得她是个有着江湖经验的侠客,行事洒脱;宫中重逢,觉得她是这京城之中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上难掩的华贵之气;宫廷宴会上觉得她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心思缜密;情义堂一会,又觉得她是个谋略不凡的谋士,且一定和北境密报组织有着不浅的交情。
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样子,还是她本就是个极复杂之人?
李清让回过神来,将信笺重新放回书页。
傍晚,凌薇正在屋内绘着她新研究出来的剑招,便听到屋外榕筝的声音“李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老奴必须要向小姐请罪!”李嬷嬷带着哭腔的声音。
“吵嚷什么?!进来。”凌薇微微顿笔。
李嬷嬷像受了天大的恩赦一般,几近小跑进了屋,“扑通”一声跪在凌薇面前。
“李嬷嬷这是做什么?”凌薇早已看出来人之意,佯作不知。
“老奴罪该万死,差点害了小姐性命......”李嬷嬷说着,流下几行老泪。
“哦?或者明知旁人要害我性命,还是义无反顾地将秘密说与对方听了?”凌薇目光似剑,戳在妇人身上。
“若不是他们拿老奴儿子的性命要挟,老奴万万不敢如此啊......”
“你几时有了儿子?!”凌薇微怔,据她了解,李嬷嬷终身未嫁。
“多年前的往事了,我不知道他们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李嬷嬷哭得伤心欲绝,不像是说谎。
“儿子现在何处?”凌薇问道。
“在......在邻国......”
“齐国?”
李嬷嬷重重点了点头。
“现如今她以为我骗了她,一定会杀了我的儿子啊......”
“糊涂啊......”凌薇闻言叹气,许久,缓缓道“我不会取你性命,当然,你儿子的事我也不会不管,只是我的屋以后你是进不得了。”
“谢小姐,谢小姐!”妇人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先别急着磕,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你的儿子我会让外公派人接回来,今后,他怕是都要住在北境了。你也不用设法通风报信,你是知道外公手下办事雷厉风行,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是裴氏一族想要找的人,就一定能找到。”凌薇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扣了李嬷嬷的儿子做人质,“放心,我不会对他如何,亦不会下狠手,只是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我不得不如此,李嬷嬷,你辜负了我对你这般的敬重。”
妇人早已泪流满面,终是一句话未再说出口,退出房门。
“小姐......”榕筝看着凌薇的面色有些难看。
“我累了,想睡会儿。”凌薇缓缓起身,向卧房走去。
躺在榻上,她在想:为何此番自己带来京城的这些侍从们,不似在北境住在外公府上时那般衷心,是自己的赏罚太不分明了吗?权叔的亏,如今自己也吃了,难道因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便不去相信手下了吗?那像榕筝这样的丫头呢?人在长大成人后,便会变得复杂和肮脏了吗?还有干净的东西吗?想到“干净”,凌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玄儿那双干净的眸子,继而想到那次同玄儿的对话。
凌薇猛然起身,下定决心,走出了房门,见四处无人,她要夜探一个地方。
站在那夜她隐约听到戏腔的楼阁前,此处距离芷萝的院落极近,凌薇纵身一跃,在屋顶站稳,小心翼翼掀开一片屋瓦,借着月光朝内瞧去。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低头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那里有女鬼啊!”玄儿的话在耳边响起,想来有鬼的消息是罗姨妈告诉他的。
突然,那女人猛然抬头,看向凌薇偷窥的那一处光亮,目光瘆人,吓了凌薇一跳,那女人提高声音唤了句“孩子”,紧接着便听闻喝斥声响起“还不睡在干什么?”
凌薇仔细辨认,说话的是罗姨妈,再看疯癫的女人:极为惊恐地掩住了嘴巴。
凌薇终是明了那一夜为何罗姨妈一出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便消失了,原来,疯女人害怕这说话的人。
安全起见,凌薇原路返回,回到屋内,惊魂未定。
她忘不了那个女人的眼神,除了哀怨,更多的是不甘,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孩子......是将凌薇错认成什么人了吗?
凌薇温了壶热茶,坐在桌前,饮了一杯又一杯。
每个人似乎都带着秘密行走在这世间,完全透明纯白的人心是不存在的。我们都会为了掩盖过去的往事而选择说谎,甚至故作玄虚,生怕有人将那层盖得正好的薄纸掀开。真相□□在阳光下,便会被灼热的光线炙烤得面目全非。但很多时候,往往是越想隐藏,越被撕扯得厉害。
那一夜的戏曲声在凌薇脑海中重现,听曲调,应该是南方一带的戏曲。
☆、疯女魅影
翌日一早,凌薇用过早膳便问芷萝游记之事。
“你今日得空吗?我去找你?”芷萝拉起凌薇的手。
“还是我去你那里吧,想念你那里的好茶了。”凌薇笑言。
“那感情好。”罗姨妈浅笑道。
凌薇不知道罗姨妈是否知道她与罗氏的敌对关系,可看罗姨妈的态度,此次应该并不想同她的姐姐站在一个阵营。
想来也是,自己的女儿若能有飞上枝头的机会,便再也不用处处被姐姐压制了,同一个家族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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