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雨停了赶到淮阳时。只见慕家门口挂了白灯笼白对联,进了门,穿过几层屋舍,几层壁影,路边站立着两排全身素稿、脸色沉重的下人,正堂上放着黑漆的棺木,大大的“奠”字,在秋天的萧瑟里让人凭添几分寒意。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俏丽姑娘带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灵位旁边还了个半礼,晓妍猜着便是任南口中的萧家小姐萧蝶儿和公子萧涵周了,上前见了礼。
抬眼打量萧蝶儿,只见她浑身白色衣裙,不施半点脂粉,一应首饰未带,鬓边带了两朵白色的小绒花,眼睛红肿,含了一层泪,眼波流转,楚楚可怜,如同沾了露珠散发清香的姜花一般,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声。
在灵前磕了头,便有家人引着他们往偏院里去。
偏院与正院是有墙隔开。独门出入的,并不相连,这是任以安自个要求的。
因慕家如今只余下一个十五岁的女儿慕蝶儿和一个方七岁的庶慕涵周,没有成年的当家人,几个外戚男子入住多有不便。
偏院地方不大,里面也分了三个小院落,一应青砖白墙,种了几杆竹子,进了院门,任茗正从屋里走了出来,向晓妍点了点头道:“来了?先去歇息会罢。任南、任昊随我来。”
走了几步又回头,递了一串钱给晓妍:“你到街上买上些菜,煮几个小菜,煲个汤,几天没吃倒有些想念你的汤了……素净些,慕老爷刚去了,不宜大鱼大肉的。”
有人惦记的感觉是挺好的,晓妍心里一暖,忙应了接过钱,任茗几人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跟着指引的小厮进了屋内,放下小包裹梳洗了一下,便出了门买菜。
问着路,看着时辰还早,也不着急,慢慢地行着,头两天下过雨,街上湿湿润润的。路边一些人家院子里探出的树枝上还挂着水珠,亮晶晶的。
一路上人来人往的,有步履匆匆的,也有闲步漫行的,还有些挑着东西叫卖的,摆着小摊卖着糖果的,还有卖字画的……这热热闹闹的民间气象,让人觉得温暖。
转过几条街到了集市,买了几样素菜,还发愁不吃荤腥的话要煮什么汤才好,正好看到有人卖蘑菇,便买了蘑菇、豆腐、腐竹等,预备着做斋汤,议价付钱后,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妇人背对着她,提了个竹篮装了几样菜,正在一个果蔬摊前挑着什么。
背影竟有些像小岚,晓妍怔了一怔,再顾不上其他,用手扒拉开来往的人群,便往那妇人行去。只听得“哗啦”一声,一个小摊上的果蔬被她不小心撞下了大半,滚在地上。
那摊主如何肯依,拉住晓妍便要她拾起来,被踩坏了烂了的也得赔,厮缠着晓妍脱不开身,她着急地抬头望去,早看不见那妇人的身影了,似乎刚才只是眼花了而已,或许只是人错了人。
想起小岚曾经对她的关心爱护,想起她柔和的笑脸,心里顿时酸酸涩涩的难受,对摊主的咒骂声一句也不想回应,只低头默默地捡起滚落一地的果蔬。
眼前停了一双青靴,沿着青靴往上看,正对上任以安的眼光,身后随任茗。只觉得他两天未见脸上便清减了几分,眼里依然平静,但似乎深深地压着悲伤,幸好看着精神还好。
站起来冲他行了个礼,任以安看着满地个果蔬,问道:“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翻的。”眨了眨眼睛,压下眼里的有点酸涩,但眼圈有些红。
任以安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喋喋不休咒骂着的摊主,以为她是被摊主骂了心里委屈,便冷冷地道:“闭嘴,赔就是了。”
那摊主一噎,再不敢多说一句。听得任茗问他该多少钱,见他们身上穿的布料都是极好的,气度不凡,忙应道:“一……哦,两百文。”
晓妍已经在路人的帮忙下将地上的果蔬都拣了起来,大约目测了一下损失,拦住刚要付钱的任茗道:“三十文就够了。”
那摊主还想说什么,晓妍已经一径说开了:“萝卜两文钱一斤,被摔坏的大概三斤,就是六文钱,菠菜也是两文,踩坏的大概一斤,生姜四文一斤……给三十文你已经让你有得赚了。”算得又快,口齿清晰地一一说了出来,令围观的众人拍掌笑道:“好泼辣丫头。”“好黑心的小摊……”
摊主张目结舌了一会,只得讪讪地接过钱,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了,也就散了。
晓妍随着他们默默地行着,只听得他们谈论着铺子里的账簿漏洞颇大等事情,看着前面任以安的青松一般的身影,沉静的面容,想起他刚才喝住那摊主时维护的姿势……
阴了几天的天空里,阳光透过沉沉的阴云空隙洒落了下来。照得前面的树枝上的水滴如挂着的碎金一般,一如晓妍此刻的心情。
在厨房里一边收拾着菜,一边慕府里拨过来打下手的小丫头聊着天。
这个叫阿碧的小丫头年方十二、三岁,叽叽喳喳的很是多话,晓妍与她闲聊着,问着话儿,她就倒豆子一般地说了起来:“我家老爷是御史,夫人前几年就没了,只生了一个女儿……”
一句一句的,便将萧府的大致情况摸透了。
萧老爷官至御史,娶了任以安嫡亲的姑姑为妻。可惜前几年萧夫人一病没了,留下一个女儿萧蝶儿,今年十五岁了。萧御史也娶了几房妾,生了庶子萧涵周,年方七岁。
任以安幼年时常在萧府居住,因此与萧御史和姑姑亲近,听得姑父生病后,便从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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