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茗静默了一会。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盯着眼前跳跃的火光,突然伸手摸了摸晓妍的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带着安抚的柔和。
晓妍转头看着任茗,感激地冲他一笑,问道:“茗爷在外时也想念家里的妻儿罢?”
任茗笑了笑,笑容里带了无奈和淡然:“我没有妻儿。”
晓妍怔了一怔,任茗已经二十三岁了,因在外奔波的时间长了,脸上微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两岁,在古代,该早已娶亲生子了。
任茗没有让晓妍猜想,道:“原也定了一门亲的,但我福薄,那姑娘未过门就病亡了,我连她的面也没有见过一次,再后来,随着公子在外奔波,就断了重新定门亲的心思了。倒别拖累了人家的好女孩儿。海阔天空的惯了,倒不想回那……繁华的侯府。”
语气平静,脸上也看不出一丝波澜,如叙述的是别人的事儿一样,倒让晓妍连安慰他也无从开口。
但是,他的父母会同意吗?二十三岁放在现代那是刚踏出大学门,正意气风发,扑腾滚打的时刻,若男子这个年纪便结婚生子了,只怕还会引来别人惊奇地“咦”一声;可在古代,二十三岁未结婚生子,那就是超龄的剩男了。
而且古代奉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任茗笑了一笑又道:“家中老父老母均已仙逝,唯有兄嫂,哥哥已经生有三子一女了,也留下了血脉,我也不算不孝了。”
竟似能看出她的心思一般,晓妍脸上一红,又听得他朗笑一声道:“很惊奇我知道你的想法罢?问的人、劝的人多了而已。”
晓妍抬眼看他,只见墨色的星空衬着他一张笑脸,洁白的牙齿微闪着亮光,眼里一派坦然平静中,带了几分狡黠。
心里一松,看出他并不介怀,还颇轻松自在,便冲他微微一笑。
听得任茗叹道:“我们这一群人,除了任南、任华两个猴儿年龄还小些。一派天真好玩,哪个是背后没有故事的?就连四公子……”突然顿下了话头,不愿再谈下去,只向晓妍道:“你姑娘家细心,好好伺候公子罢。”
晓妍心里虽有疑惑,却也不追问,点着头道:“你放心,我自当尽力,小时候便有人告诉我,做事就要尽力做到最好。只是不当之处,还请你指点。”
任茗眼光微闪,看着她问道:“晓妍,你几岁了?”
“十四了。”晓妍道。
任茗点头道:“比任南、任华还小两岁,看起来却比那两个不更事的沉稳多了。”
晓妍从穿来后,便不愿与人说起这样的话题,当下也不答话,只低头一笑。
突然想起那隔世的时光,她跳着脚耍赖不肯练琴,那个年轻的老师冷冷地看着她闹:“佟妍你记住了,做事就要尽力做到最好。如果你做不到,请你回去。”
她噎住。呆呆看着老师,终挪着脚步上前继续练琴。老师低头指点她时,她偷眼看着老师那年轻漂亮的脸庞,突然觉得上面有异样的神采,认真的神采。
从此,她一直记住了这句话,就算在这异世的农村,她也努力地将一个村妇该学的、该做的做到最好。
一时静默了下来,摇了摇头,将那一丝惆怅丢开,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星空,享受这一刻的静谧,任思绪随意飞扬。
地上的火光熄灭了,只剩下一堆遗留着余温的灰烬,天边渐渐发白,似乎只眨了眨眼,那一片亮光便迅速扩张了领地,那一片星光慢慢隐去,早起的鸟儿扇着翅膀扑棱棱地从头顶掠过,清澈的鸟鸣声从间或响起的一两声,到此起彼伏的大合唱。
林间的白雾淡淡地漂浮着,远山、树影,如一副水墨山水画儿一般。
任南等几人也醒了过来,谈笑着利落地将油毡布、酒囊等物一一地收拾起来。
晓妍见任以安睫毛微颤,一双星目睁开,忙从包裹里检了一件干净衣裳,让他换下凌晨下的轻雾沾得微湿的衣裳,转头见任茗赞许地冲她点点头。眨眼向他一笑。
一行人到溪边梳洗干净,继续赶路。
绕山而行,兜了个大圈,见到人村时,太阳已经跃上了三杆。
也赶不及到大镇的饭店里,便在路边就近寻了一个农户家,给了几个钱,那农夫、妇人便笑着迎了他们进门,乐呵呵地去备饭,两个几岁的小孩儿怯怯地咬着手指,躲在墙后偷看着他们。
晓妍见那家有些简陋,桌椅都显出用久的破旧,还有些小孩儿玩耍带出的杂物堆着,忙与任南几个略收拾了,让任以安坐下。
本以为侯门大户出来的公子哥,对这样的环境会嫌弃和不适应,但任以安连眉也没有皱一下,面容淡然自若,坐得怡然自得,对待农户一家客气而谦和。
这让晓妍有些意外,她也是农户出身,见他对农家不拿大,不轻视。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
做完这些后,一时没有了其他事情,晓妍站在门前的菜地边,一边与农妇攀谈,一边动手将些刚摘出来的青菜帮子撸干净些。
身处与自己家相似的农家里,让晓妍觉得放松而愉悦。
任南在旁边笑着指点:“这是白菘、这是大葱、这是……”、
晓妍见他说不出了,“扑哧”一笑道:“这是佘瓜、这是南瓜、这是扁豆、这是姜、这是萝卜、这是菠菜……”
她口齿爽利地一一指点出来,声音清脆,说得又快,听得那农妇一径笑道:“利的姑娘,都是粗野东西。我虽无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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