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长曦叹气:“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是,还不到那个程度。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感情,你看看我,作为一个异能者还算成功,可作为一个女人,很值得人追求吗?”
陈怡莎这才注意到,边长曦的语气一直很淡,这句话甚至还充斥着一种沉甸甸的死气,如同古井无波,又洋溢着冷淡的自嘲。
她恍然,原来她是太不自信。
于是搜肠刮肚地找她的优点:“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你的想法,你怎么知道顾叙是怎么想的?而且长曦你身上还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你这么善良……”
“善良?”边长曦像听到最大的笑话,语气猛然激烈起来,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着她,“我善良?你不会觉得我当了大医生,救了几条命,这就叫善良了吧?”她凉薄地笑了下,“那些人可是我主动去救,赶着去救的?我要在顾叙这棵大树下乘凉,便得有所付出不是吗?木系的最大贡献就是救人不是吗?我治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都是他们给安排,治好了全部换做了政治意义的不是吗?”
她摇头,她不排斥这个工作,但不代表她就乐在其中。
不,她的确乐在其中,每个人都需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她的存在价值之一便是治愈能力,她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是能顶大用的,所以她高兴,她欣然。
这就跟劳力去工地搅水泥拿工钱一个道理,劳力的存在价值是他可以靠力气挣钱,她的价值是可以靠异能救人,劳力就善良了吗?不,那她边长曦就善良了吗?当然也不。
善良是一个主观词,它取决于做这件事的出发点和心意,她永世也难以以那种高尚仁慈的救世主般的心情面对众生,她考虑到的永远只是自己的利益。
就连对人好,对陈怡莎、对林蓉蓉、对赵姨和其他人好,也是因为他们曾经对自己好过,当初救乔氏基地的一行人,除了避免麻烦的原因之外,也是存着给顾叙多开条路的心思。
否则一个路人甲,她理他作甚。
所有的付出,都是基于利益,都是一种交换和筹码。
这样能叫善良?
这样冷漠算计的她,又有什么吸引人的。哪怕有时候笑得再天真,行事再欢撒,她骨子里依旧是这么一个腐朽势力自私苍老的人。
真的,这么一想,顾叙又喜欢她什么呢?即便现在有些兴趣,得知她的真实性格之后,恐怕会相当失望吧。
陈怡莎一时语塞,心里直觉不是这样的,但又想不出来反驳的话,只好努力地从另一方面劝解:“可是至少已经有好感了不是吗?感情是需要经营的,现在看来,你对顾叙是最合适的,他也是你身边最优秀的,为什么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边长曦仰起头,迎着灼亮而又惨淡的月华,容颜淡淡目色泠泠:“因为我不想改变。莎莎,曾经那样地喜欢过一个人,他没有辜负我,没有背叛我,没有伤害我,只是暂时地不在我身边,所以我就可以忘掉他,重新开始了吗?”
她呢喃着,转头看到陈怡莎目瞪口呆的样子,忽而失笑:“好了,说笑的,我又不是情圣,白恒再好,也未必就值得我眷恋一辈子,可是莎莎,你看这世界,如此繁忙,如此荒诞,每天都在重复着生离死别饥寒丑陋,你有没有觉得累?我累,可是累了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想念,有那么一段曾经值得纪念,心慢慢地就可以平静,可以放空了。好像就此死去,也可以带着微笑,安息九泉。”
“在身边活生生的人,却未必有这个作用。”
“你也说,感情是需要经营的,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要耗费多少心力,会生出多少摩擦,得到的结果会不会反复?如果,如果到了最后人心易变怎么办?无论是我变还是他变,中间这样艰辛亲密的过程又该情何以堪?”
“可是回忆却不需要经营,它藏在心底,永远不会改变,只有它,永远不会背弃我。”
“所以我真的不想改变。”
若说不曾对顾叙动过心,这是假话,但动心不代表喜欢,更不代表要将一辈子捆绑在他身上,生死皆由他。
前世为什么弃他而选择诸云华?面对诸云华,她只需要动脑子,而不需要动感情,因为她从头到尾知道那个男人无法走入她的心底。
顾叙不同,他强势而优秀,像一柱最强烈的阳光,透射到心底最腐暗的角落。和他在一起,无论是从他的角度,还是自己的角度,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都很难保持心的宁静,他会一点一点蚕食过去在她心里的影子,取代白恒在她心里的地位,然后占据她所有的情感,主宰她所有的理智。
从第一次心动,她就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可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她接受他,就等于决定把命交给他。而若不到这个程度,那么和一个人过又有什么不同。
左也是错,右也是错,她没有勇气,唯有压抑自己,唯有远离他。
前世是如此,今生最初也是如此。只是缘分这东西实在难测弄人,既然逃避不是办法,就以最自然平常的态度去接近吧,即便偶尔会有失神会有挣扎,但她相信自己的自控能力。
退万万步,就算顾叙这里的纠结不存在,她难道真的能放弃白恒?
当初父母死后,她以为这世上只有边旷和白恒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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