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表倒是老早地驾驶四轮拖拉机,然而,一整天他常常背靠割倒的玉米,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抽着烟。烟雾缭绕中倒像一个活神仙。偶尔,也会美美的睡上一大觉。只有田舒一人总是不停地割,不停的掰玉米棒子,等到天黑拉回去。
其实,自打结婚以来,几乎年年如此。一个大男人大半段时间赋闲在地里,盼等着日头早一点西沉。作为女人的田舒却一直昏天黑地忙个不停。
大概忙了十多天,玉米收割完以后,张一表一下子变得更洒脱了。白天去村支部转悠转悠,或者玩玩扑克。白天的日子尚好打发,夜晚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
北方深秋之后,夜里的时间变得一天比一天长。一个正值青壮年的男人对自个儿的婆姨失去了兴趣,心思自然而然就会向外“扩张”。
每当晚饭过后,张一表屁股下面便像坐上擀面杖一样再也坐不踏实了——刘美丰满可人的身影魔一般在脑际挥之不去。
这天晚上,黑沉沉的天空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田舒正在灯下不声不响地织着毛衣,女儿半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张一表百无聊赖之际,开口便说:“孩儿他娘,出去打一会儿麻将。”话音未落,门“咣”的一声关上了。张一表鬼也似的溜了出去,田舒也没有太在意,继续织着毛衣。
转眼深夜十二点了,还没有见人影回来,田舒有些着急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深更半夜的,也不知死哪去了?”女儿在一旁说:“妈,别等了,肯定不回来了!”“你咋知道?,不回家能去哪?”田舒显得有点生气。“妈,把门锁了吧!”女儿赌气地说。“胡说啥呢。”田舒怔怔的看了女儿一眼,意犹未尽的说道。“刘美那个狐狸精正等着他呢!”女儿想了想,终于蹦出这样一句话。闺女俊英这么一说,田舒再也坐不踏实了。她不时地朝院子里望望,眼眶里的泪珠打起转来。俊英望着母亲惶恐不安的样子,忙安慰说:“妈妈,俺也是胡咧咧的,实在不行的话,咱出去找一找吧!”
毕竟女儿也不希望这是事实。田舒点了点头,拿上手电来到了院门外。
雪已经停了,呼呼的西北风刮得正猛,吹在脸上如刀削一般。
母女俩顺着模糊的脚印向前找寻着。雪花不时地往田舒脖颈里钻,她猛不丁打了一个冷战。女人用劲抖了抖身上的飞雪,不由自主骂了一句:“鬼天气!”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脚步声由近而远而消散着。
偏偏让女儿言中了——一排浅显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刘美的大门口。田舒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妈,你怎么了?”女儿问。“有点头晕!”田舒有气无力地说。看着母亲痛苦难受的样子,懂事的女儿带着怨恨的语气说道:“妈,不要难过,还有您闺女呢。”话毕,无名的恼火在这个还没有涉世的年轻人心中刹那间升腾起来。俊英立刻就要上前敲门,被善良的田舒制止了。
母亲这种迁就的行为,女儿实在难以理解。田舒稍作镇定说:“别这样,还是先给你爸打个电话吧。”女儿只好掏出手机递给了过去。田舒哆嗦着拨通了电话:“一表,你在哪啊?这么晚了还不打算回家?”电话中传来他吞吞吐吐的说话声:“打麻将,马上回去!”电话就此挂断了。田舒的心里像被毛爪挠了一下。在女儿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返回了家中。
田舒站在屋子中央,搓了搓发冻的手,然后把两手捂在嘴边呵了几下,转身脱下棉衣,重重的坐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编织着毛衣。女儿还在生气,她怎么也弄不明白:母亲对于父亲不轨的行为,为何表现得如此平静?女儿在心里暗暗的替母亲打抱不平:妈妈一年四季忙里忙外,爸爸不仅不闻不问,竟然还要背叛她。一个突发的念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替母亲讨还“公道”!
不大一会儿,张一表回来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怎么还不睡?”女儿抢先一步说:“你不也没有休息吗?”张一表没有留意女儿的表情,随即嘟噜着:“快睡吧,不早了。”他可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倒头便钻进了被窝。田舒照旧织毛衣,女儿继续坐着。
躺在炕上的张一表感觉母女俩有点不对劲,正要问个究竟,女儿却发话了。
“爸,你今天晚上到底去哪了?”女儿的语气有些生硬。张一表不由得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吼道:“小兔崽子,老子去哪,也轮得着你管吗?”也许是秉承了父亲的性格,女儿“呼”的站起来:“既然做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一听这话,张一表光着膀子跳到地下,走到女儿面前不容分说甩手就是一记耳光。女儿没有哭,只是幽怨地看着他。张一表更火了,抬腿又是一脚。女儿终于把憋在心里的一句话倒了出来:“你去刘美家还有理了?”张一表一下子停住了手,把目光转向了田舒。
“哼!原来你们在跟踪我?既然这样,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不错!我是去了她家,而且我们俩已经好了很长时间。要走要留随你便。”话音未落,田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别哭了,丧门星!”张一表骂道。“做也做了,还不让人说?”田舒哭哭啼啼的嚷着。事情已经摊明了,张一表反倒觉得自在轻松了许多。田舒哭得更伤心了,张一表却一边穿衣服,一边满不在乎地说:“你就使劲地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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