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世康还不叫沈世康,他姓林,叫林世康,他的亲爹林文良是小村里唯一的一个秀才,受人尊敬,开了个学堂,平日里再给乡亲们写个信件之类的,生活不算富裕,也可糊口。
那时的林世康可不像现在这般,是个顶正经顶聪明的小孩,不说过目不忘,也相去不远,只五岁就把林文良珍藏的书册全部读完了。
林文良自是高兴,觉得林世康定会科举高中,光耀门楣,是以家中所得,除了必要费用,皆用来培养林世康,过得甚为拮据。
在林世康六岁那一年的某一日,他娘,也就是林夫人,当然,村里面的人是不兴叫夫人的,一般都是嫂子、婶子、大妹子之类的称呼,不过林文良是个秀才,多了些文人的酸腐之气,别人称呼自家的妻子,叫的是家里的,他称呼,就是拙荆一类的文绉绉的词。
村里人见怪不怪,为了表示对村里唯一的文人表示尊重,统一称呼林世康的娘,叫做林夫人。
话说林夫人这日,要小小的林世康用自家母鸡下的蛋去张屠户家换一点猪肉,回来做成腊肉,等着过年的时候,做菜的时候放一些,特别的香。
六岁的林世康,长的白白净净,油光水滑的,比同龄人个子还要高一些,更因为常年读书,多少有些儒雅的气质。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林家出了个神童,将来是要当大官的,就是走路的时候遇见林世康,都要塞点什么东西在他的手里。
是以,林夫人喜欢要林世康去别人家换东西,总能多得一些。这若是林文良,肯定不会要林世康去,他不喜占别人便宜,更恨不得让林世康无时无刻不在读书,奔着那一点前程,锦绣荣华。然而,那一日,林文良没在家,于是这活计落到了年仅六岁的林世康的头上。
林世康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些鸡蛋,他边走边想着腊肉,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心里高兴,走的也越发的快了起来。
☆、离去
突地,林世康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那一篮子鸡蛋顺势飞了起来,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彻底的不能要了。
林世康身上沾满了尘土,干净白皙的小脸也摔出了一道口子,渗出了点血迹,好在并不深,否则怕是要破了相。
他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手上划出的小口,再看看不远处摔在地上的篮子,还有已经破的不能再破的鸡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哭了一会,林世康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毕竟聪敏,又长年读书,有着不同与一般小孩的智慧,遇事总要分析些原因,鸡蛋破了,是因为他摔倒了,他摔倒了,是因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呢?
林世康回头看了一下,这一看可不得了,绊了他的东西,竟然是一只腿。
腿的主人,是一个孩子,小小的,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虽然有些脏,却也能看出是个漂亮的女孩。
“她穿的这身衣服,可真好看,长的也好看,比村里最好看的王二丫都好看。”
六岁的林世康的有着纯粹的审美观,并没有像现在这般独特,但他也仅仅是觉着这个女孩长的挺好看,这么小的他是不可能对这个好看的女孩生出什么情愫的,他看了看女孩便不再看,他所想的,自然是怎么跟自己的娘亲交代。
林世康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现在鸡蛋没有了,腊肉肯定是换不成了,想到娘亲手里的鸡毛掸子,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皮子都紧了紧。
林世康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个害他绊倒的罪魁祸首带回家。
他先去把装鸡蛋的篮子捡了回来,挎在胳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女孩背在肩上,林世康平时没干过什么体力活,没什么力气,虽然女孩很小,他也费了很大的力,一路上歇了好几回,磕磕绊绊的回到了家。
“娘,娘。”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夫人出了屋子,然后看见林世康手里哪有什么腊肉,倒是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小丫头。
林世康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与林夫人说了,也做好准备去挨那一顿鸡毛掸子,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娘亲说话,再一睁眼,原来娘亲早就去看那个女孩了。
林夫人虽然生活在村子里,也没读过什么书,但眼光还是有的,再不济也比刚刚六岁的林世康强上许多。这小丫头看来不过四、五岁,长的却是好看,是个美人坯子,虽然脏兮兮的,但那一身衣服,一看就是绸缎的,质地上好,还布着繁复的花纹,绝对价值不匪,再看看那一双小手,细嫩白皙,绝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会有的手。
“这是捡到了个宝贝呀。”
林夫人自言自语道,一把抱起女孩进了屋子,将林世康冷落在外面。
林世康当时只为没挨上那顿鸡毛掸子而欣喜,哪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他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当天夜里,林世康睡在了父母的房间里,而隔壁间自己本来的房间,是爹娘在照顾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迷迷糊糊间,他听见爹娘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林世康发现他最喜欢的那只大公鸡没有了,那是一只顶好的大公鸡,有着漂亮的花冠和尾羽,总是骄傲的迈着步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然而,这只他最喜欢的大公鸡被送到村里唯一的老郎中家里,换回了一些草药,喂进了女孩的肚子里。
林世康坐在女孩的旁边,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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