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仔眼眶里虽是闪动着滚动欲滴的泪花,却还是尽量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他道,沒事吔,就是破了一小点儿皮,我自己去就行哦,说罢,他又怕叫人看见自己要流泪,就一个急转身,慌慌张张地朝村里走去。
木琴见不过是割破了一道小口子,这种创伤在村内劳作时是常有的事,便沒有十分上紧。
茂生还是不大放心地在背后一连声喊道,咋样,你一个人行不。
杏仔尽量轻松地高声回道,沒事,沒事哦,我去找国庆叔包一下,一小会儿也就回哩。
其实,杏仔的伤口真的不大,也并不严重,他所以紧张,仅是因为见到虎口上冒出了鲜红的血滴而害怕,他急匆匆地跑回村子,直奔了村卫生所,卫生所的大门上悬挂着一把陈旧的大铁锁,想是国庆也忙于收割自家的麦子去了,此时,因了伤口被手帕扎得紧,又被自己死死地捏住了,便自行止住了血,不再往外滴淌。
杏仔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下來,他正准备往地里赶,在路过商店门口时,恰被柱儿媳妇秀芳看到了,秀芳问是咋的了,杏仔已经彻底放松下來,轻松地回道,叫镰割破了点儿皮,这就好了呢?秀芳不由分说地把杏仔拽到屋里,取出消炎粉敷在伤口上,又找出一块白纱布缠上,她还嘱咐道,千万别沾了水,要不就会发炎的,杏仔笑笑,赶紧朝北山坡的麦地奔去。
刚走到村北路口上,就迎头碰见茂响推着一车麦子颤悠悠地走來,他正要把割下的麦子送到村北坡上的自家场院里。
自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以來,原先那种大包干大锅饭的形制被彻底打破,不仅田地分包给了农户,就连用于收割农作物的场院也完全改变了原有模样,各家各户不再使用统一的集体场院,而是把集体场院全部翻耕成了田地,留作了村里的机动地,各家为了尽可能地扩大自家田地里的收益,就不敢占用一丁点儿耕地,他们纷纷发动自家劳力,亲自动手,在村东和村北那些不能生长任何庄稼的荒芜山坡上,重新开垦出一块块的平地來,在上面覆上一层厚厚的黄泥头儿土,再用碾子一遍遍地碾轧,直到被碾轧出黄泥浆子,像一块块平滑的镜面般才罢手,这些个小场院,便是各家各户年年用于夏秋作物的晾、晒、碾、打之场所,因而,村子的北头和东头那些山石嶙峋杂草丛生的坡埂上,就杂乱无序地遍布着随地势而异的大大小小场院,平日里,一些场院里总是堆垛着一些麦秸豆梗之类的燃草,留作一年四季里生火做饭的燃料用。
茂响家的场院就在村北路口边上,离通往村北的小路只有几十米远,场院里已经堆着一些刚刚割下來的新麦,正在炎热的阳光下暴晒着。
见到茂响过來,杏仔自动闪到路旁,对他叫了声,爹,忙呐。
茂响见杏仔手上缠着纱布,吓了一跳,他立马放下车子,上前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咋哩,割着手了么,重不重呀。
杏仔毫不在乎地回道,沒啥吔,就割破了点儿皮,也就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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