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他已把所有力气均使到了自家责任田里。虽然田地的根基和土壤条件差些,远远比不上那些肥田的收成,但也为地里积攒了丰厚的肥料,即使今年不用追肥,年底的收成也不会因此减少多少的,若是重新调整了责任田,再把自家积攒起來的上好土肥一股脑儿地追上去,明年肯定还会有个好收成,相比之下,今年的那点儿损失,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拨打的小算盘,基本上代表了绝大多数村人日夜不歇噼啪作响的众多小算盘拨打出的结果,于是,今年全村麦子的长势和收益,就要比往年差了那么一丁点儿,而且,不仅是麦子,就是那些秋季作物的长势和收成,恐怕也不会好于上年,能够持平,就算不错了。
因是到了麦收大忙季节,抢麦如救火,木琴便让加工厂暂时停工几日,让村人腾出所有人手和精力,全力以赴地抢收熟透了的小麦。
木琴在厂子里的职责和权威刚刚离身,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被茂生收编进家庭劳作方队里,由他全权指挥调配,不遗余力地收割他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个时候,木琴便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风,身架也自行降到了与杏仔一般高的地位上,甚至连京儿和叶儿都不如,因为木琴动嘴皮子指挥调控行,一旦到了真枪实弹身体力行的时候,便突显出她的先天孱弱和拙笨來,只能跟杏仔在一个档次上。
茂生就像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军,带着全家几口人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村西北角上那块山坡地里,因是山坡地,麦子便成熟得早,起码比南河川里的那些肥地早熟七、八天,茂生便率先从这块麦地里试镰,不少人家也是先从山坡地动手,逐次向平川地挪移。
早在前几天,茂生就叫人给叶儿捎信,让她请假赶回家來抢收麦子,叶儿回來的头天晚上,一吃过了晚饭,便被京儿又是使眼色又是暗地里搞小动作,早早地调回了西院子,木琴也是累了,便早早地上了床,杏仔出去瞎跑了一会儿,也赶回來上床睡下了,只有茂生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哧啦哧啦”地磨了半晚上的镰刀,他还时不时地撕扯下自己的头发丝儿,逐个试试镰刀锋利的程度,今天一到了地里,他便把昨晚磨得锋利光亮的镰刀递给每个人,又划分好了地畔,让他们一个个偷懒不得。
此时,山坡地里就有不少人家在忙活着收割小麦,随着山风涌起的一阵阵麦浪涌荡之后,便有了大片倒伏的麦子和裸露出的一块块土地,东面的仙人庙依然稳稳地雄踞在北山下的高岗上,黄墙灰瓦,清净而寂然,时不时地,随着山风的涌起与滑落,就有悬挂在檐角上的风铃声远远传來,清脆悦耳,像一曲隐然若现的背景乐曲。
茂生家的麦田,正处于山坡上那条白色石条线上。
这条石线宽处有几十米,窄处只有几米宽,从村口祖林上方开始,沿西山根慢慢向北延伸,若隐若现地缠绕了一圈后,又漫到北山西侧,向北山东侧轻轻地一甩,便在仙人庙后失去了它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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