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狼狈不堪的人,是茂生家的客人,他便热热地打招呼,说快进屋里暖和暖和,别冻感冒了,说罢,他上前替茂生推开大门,又拎起茂响脚下的两只黄帆布提包,把茂响领进了院子,茂生这才反应过來,他赶紧打开锅屋门,一股暖流迎面而來。
茂生紧张又惊讶地问茂响,你咋來哩,从哪儿來,啥时來的。
茂响顾不上回答茂生一连串的追问,他忙着脱下大衣,用手使劲儿搓着近乎麻木了脸面,再把僵硬的手掌急切地凑到锅灶口边,反复地烘烤着,想來,他被冻得连话也说不连贯了。
见国庆愣愣地看着,茂生才介绍道,这是你二哥茂响哦,你俩从沒见过,生哩。
国庆当然知道,茂生有个亲弟弟叫茂响,就是杏仔的亲爹,只是听说,从沒照过面,国庆高兴地道,是哥呀,今儿真是喜事连连呐,早晚的喜酒是有得喝了,我这就去喊木琴嫂子和杏仔來呀,说罢,一溜烟儿地奔了出去。
他跑到老家,一进门,他就大声小吆喝地喊木琴,找杏仔,杏仔早就不知疯野到哪儿去了,只有木琴还在跟酸杏等人拉呱闲谈。
酸杏嫌道,都是这么大个人哩,还是一惊一乍的,有啥事,就讲嘛。
国庆把茂响回來的事讲说了一遍,木琴当时就愣住了,半天沒搭腔,酸杏说道,赶紧去喊他來,一块喝喜酒哦,从走至今,都二十几年了,也不知他变成啥模样咧。
国庆也不待木琴是否同意,扭头又跑了出去,过了大半晌儿,茂响在茂生的陪伴和国庆的引领下,來到了酸杏家门。
众人全都站起來,迎接茂响,把他安置在桌子旁,斟茶寒暄了一阵子,又把屋内的人,一一介绍了一番,酸杏一叠声地叫厨房赶快再炒几个菜來,把酒烫上,陪二弟再喝几盅,去去寒气,酒菜很快被端了上來,并上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叫茂响先吃口热饭,垫垫肚子再喝酒。
看來,茂响已经暖和过來了,他脸色红润润的,话也渐次多了起來,国庆这才发现,茂响与茂生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亲哥俩,茂生话少嘴拙,轻易不大讲话,茂响是生就的话匣子,知道的也多,能说会道,左右逢源,天南海北风土人情,只要有人提起话头,沒有他不知晓不明白的,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而且,他说出的话很耐听,大人有大人的來言,小辈有小辈的去语,往往能讲到别人心里去。
在众人好奇地催问下,茂响讲说自己这些年來的踪迹,住过南京,到过北京、上海、济南等大地方,还下过江南,去过新疆,这次,是从东北回來的,他的一席话,把屋里众人听直了眼,那些个地名,有些是听说过沒到过,有些却是连听说都沒听说过,就跟听天书一般新奇有趣,连端菜烫酒的满月都听傻了,她呆坐在一边,直着脖子,竖起耳朵,竟忘记了温菜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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