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拂过微凉的空气,睁开眼的瞬间亟欲起身,手脚却力不从心,我扭着侧过身子,熟悉的房内、梳台、藤架、三折屏、矮柜......,门咿呀被推开,一阵冷让我忍不住抓起被子。
丫环将盆水搁置在梳台上「小姐醒了?」扶我坐起,面巾递到我面前。
手里攒过面巾,掌心温暖因微湿的触感发冷。
「小的去给你准备吃的。」她手脚俐索的离开房内。
将脸埋进面巾,好像还听得见燕青的声音『起床』『去吃饭』『过来』『坐好』,抬眼房内仍是空荡荡的,手心的帕子早已过凉。
天怎麽那麽冷......
记得那晚闯进大晟府,周邦彦送我回来时,禁不起一路颠颇与一夜折腾,筋疲力竭的卧在他腿上,在马车里沉稳的昏睡过去,密闭空间溽热的气味彷如昨日。
饭香飘来,丫环将饭篮搁在小厅,进房取下藤架上的挂袄,帮我披上。
我那日回来不是还穿着御膳粗衣,怎麽已换上乾净的单衣......我赶忙掏袖口探衣襟,遍身/gt;不着「纸条呢?」我紧张的问她。我分明一路直把那首兰陵王紧拽在手里......
「什麽纸条?」她不解地问。
「这衣是谁给我换的?」我四处张望没看见那件粗衣。
「小姐病了这些日子,一直是小的换的。」
这些日子......不再酷热的微凉空气、透气挂绸已换上保暖挂袄、夏日凉被也已变成冬式暖褥。我到底病了多久......
她端进一碗热汤,肴了一匙带着冒烟的热气,吹凉时药膳气味隐隐飘来,递到我嘴边。我动动嘴,唇角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惊慌还是寒冷。
「小姐冷吗?难不成烧还没退?」她放下勺子,手细细软软的贴贴我的额。
周邦彦跟燕青都离开了京城?我该问她吗?我该怎麽问?如何开口才不会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有谁来过吗?」
「皇上日日来看你。」她又拿起勺子递到我嘴边。
我垂下眼「是吗......」
「师师,你醒了?」一个着急的男声随着脚步声急急忙忙从外厅进房。
丫环恭敬的欠身「奴婢拜见......」
「行了,你退下吧。」徽宗不等她行完礼,就接过药碗,坐到床侧,随意吹凉後盛起一匙「来,吃口。」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担忧又有一丝喜悦。
我对上他盛情的眼神,喝下一口,苦得脸都皱了。
「良药苦口。」他微微笑着伸手舒我眉间,又递上一匙「来。」
给受人侍奉一辈子的九五至尊喂药,实在承受不住「......我自己来吧。」这样一口一口,简直像慢x病一样折磨人,接过碗後我乾脆的一口喝尽,苦得直吐舌头。
「哪有人像你这样喝的。」他宠溺的笑,把空碗放到一旁,终究按奈不住,一把揽我满怀。
我任他搂着,没有答话。
「我知道我自私......」他嘶哑的嗓音打破一片静默「但是......不要恨我,好吗?」
想尽办法占有李师师,贬了贾奕,送走周邦彦,不就是为了留她在身边。无论多麽尊贵的身分,在爱情面前,一样卑微「我不怪你......」
「还记得赵乙吗......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他揽紧我「我真希望时间停在那晚,我永远是那夜的一代商贾,而你永远是我怀里的李师师。」
在他怀里,肌肤温暖透着素衣,和着王公贵族独有的特殊薰香,遥远又陌生。
「......你手里直攒着的那首,周邦彦的兰陵王」他淡淡地说「写得真的很好......」
心里不禁抽动一下。
「大晟乐正,除了他,还能有谁?」分辨不出他是什麽语气。
他松开我,直率地看着我,感受到他对情感的坦白与勇气「若你进g,成为我的妃子,至於谁留不留在京城,都不重要了。」不管是任x的占有还是妒忌的自私,就算丑恶,他也毫不保留。
若进g能保周邦彦的官职,他知道我不会拒绝「嗯......」我垂下眼,点点头。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吻我含水的眼睛「我爱你,师师,我一辈子都疼你。」像个孩子,就算不属於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只要能拥有,就是他的。
细细的吻,珍惜的吻,任x的吻,彷佛是个孩子,在山野间探索,在小丘上期盼那一声声鸟鸣,在涓涓小溪踩水,淙淙水声伴着他的嘻笑,最後爬上树梢张开双手,彷佛站在最高处,只要展翅就能飞翔。
一跃而下的快感,小男孩,无可自拔。没有理由,他就是要倾尽全力,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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