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该做什么。早上奶奶说要去买鸡,鸡要慢炖,回到家大概已经鸡已经进了煲锅,昨天摘的青菜还有剩,切几个香菇能烧一炒一碗青菜香菇,院子里摘个番茄放点紫菜打个鸡蛋又是一碗紫菜番茄蛋花汤……然而回到家却并没有人,手机上是四十来条未接电话,全部是宋晓和葛舟。
“喂?”
“阿琝?阿琝!你到医院来!你马上来!你奶奶摔倒了,现在在医院!”
骤然间全身冰冷,仿若有一把刀插入了心脏搅成一团乱麻。崔琝不知道他是怎样出的门,上了出租车很久才想起他不知道奶奶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重新打了电话,他告诉自己别急,不会有事的,什么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手在抖,轻微地止不住地颤抖,心慢慢地沉下来,一声声缓慢地重击在胸腔中,像是打桩,将他心里那根刺钉得根深更紧。
“现在还在手术室里。”一句话,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像是联系着这个世界的锁链缓慢地一点点地破碎,看着亮着红光的手术室,崔琝面无表情。
玉春悠是买菜的时候突然倒下的,市场里人多打了120立马送到医院进行急救。幸好玉春悠带了老年机,医院方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崔琝,然而崔琝将手机忘在了家一直没人接,医院方转而联系宋晓。得知了情况宋晓葛建飞和葛舟夫妇急急忙忙赶过来,打听病情手术缴费又匆忙联系崔琝,打了几十次电话直到现在才联系上。
手术室外很静,崔琝坐在公共椅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手术中”三个字好似要将它灼出一个洞来。他很冷静,心冷到极致那是支柱轰然倒塌的声音,血液在冰棱中流淌,细碎的凝固声仿若就在耳边乍响,胃间又开始灼烧起来,如洪水般席卷而来贯穿全身每一寸每一处都仿佛在灼烧,疼得如千刀万剐。一刀刀全割在心上,压抑了很久的憎恨与愤怒再一次占据了脑海,为什么?为什么!上一世是父王被逼自尽全家流放,这一世为什么他还要碰到这样的事?!
“阿琝,要吃一口吗?”手术从上午一直到傍晚,红灯一直亮着,中途葛舟带了两次粥回来,崔琝摇摇头,没心思吃。
晚上7点多的时候,红灯换成了绿灯,医生出来了。
“手术成功了,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能不能醒来还得观察一段日子。”
“我回一趟家,”玉春悠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崔琝看着全身布满管子的奶奶眼神平静,平静至极好似蕴着墨色的寒冰。谁都没有说他,这时候他整个人都绷得极紧像是风暴之前的宁静,谁都不敢说他,他像是走在极细的钢丝之上,艰难地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这种平衡极其危险,仿佛一碰整个人都会爆裂开来。
医保卡,存折,身份证……回到家他将所需要的东西找了出来。饿了两餐的黑奎“呜呜”地叫着,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对劲,摇了摇尾巴又垂下了尾巴,鼻子嗅嗅轻轻扯了扯崔琝的裤腿。
崔琝替它倒上了狗粮,然后坐下来,抱紧了黑奎。整个人冷得发麻疼到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伏在黑奎背上闭上了眼,像是溺水的人抱紧最后的浮木。被箍得太紧,黑奎不舒服地叫了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脸。
院子外传来了车喇叭声,崔琝重新站起身,收拾了要用的物件锁上了门。赵思德等在车里,见他出来问了一声,崔琝只摇头。
尽人事,看天命,说尽多少无奈。崔琝坐在医院走廊之中望着苍白的灯光眼神茫然,他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他该做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无尽的空虚从四周涌了过来,冰凉入骨,将他包围将他撕扯,寒冷与疼痛仿佛成了习惯,一颗心被碾压着被重击着被踩跺脚着,碎成一瓣瓣,碾成一沫沫,剩下的只有一片疮痍。
阿姨他们已回去了,宋晓原想陪他,崔琝摇摇头拒绝,亲戚只是亲戚,再不能一味索取,他也不愿借着名博得同情,而且如今阿姨他们留在医院也没有什么需要帮。进入重症监护室后奶奶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第一天晚上还有险境,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情况一点点地好起来,甚至医生都说“再过几天很快就能醒来”,他满心期望,然而现实等来的是一次次失望。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几天来各路探望的人不断,崔琝无心交际,如雕塑般一直坐在重症监护室外,一动不动。玉泰蓝玉景蓝玉瑞玉琪拖家带口从北方赶过来,郑家郝家还有小区里的老太太老先生们也纷纷过来探望,然而奶奶一直没有醒来。玉春悠昏迷7天,出现了开颅手术并发症,第15天,并发症越来越严重,第25天,医生说玉春悠的情况越来越糟…...崔琝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撑下来的,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每天家里医院来回奔波,没有任何思考,脑中空空如也,唯一剩下的就是“撑下去”,然后等着残酷的现实亮出最后的奇迹。
可是没有奇迹,奶奶昏迷的第25天,黑奎离开了。这天他回到家,见到的是冰冷的狗的尸体。黑奎卧在它最喜爱的垫子上,垂着尾巴,再也不会动了。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抱起了黑奎,在野外找了一个地方埋了下去,然后他回家洗了手,平静地好像是吃饭喝水一般平常。一屋空寂,虚无得好似在他身上开了一个洞,探入手,一片空空如也。
然而无论现实是多么地糟糕,生活依旧得继续。巨额的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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