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决定的呢?世事无常,我们不过只是俗世的一粒尘埃,好与不好,也都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念武陵人远
走到门口就闻到一阵酒气,钟离沫摇了摇头,推开了门,一线烛火随风摇曳,眼看着就要熄灭,案前的人抬起了头,叫了一声:“父亲!”看到钟离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吃了一惊,约是以为瑶叶去告状了,父亲这是来数落他的。
等走近了才看清父亲身后另有其人,还是个娇俏的女子,一头长发乌黑亮丽,没有绾成发髻,也没有丝毫的装饰,就那样随意的披在身后。这头发像级了记忆里的女子,同样也是一身男子的长袍……这长袍与记忆里的却不同,这是俏丽贴身的款式,腰上系了服帖的腰带,腰带下面还缀着一个纤巧的荷包。
不,不是她。
待她走到跟前,看清她的脸时,临渊这才恍然记起,这不是洛世奇的娘子吗?
记得初次见她是在兰亭坡,她当时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头发是一根玉簪简单绾就,清新靓丽,宛若仙子,那日她还将他错认成了故人。后来在魔宫外面也见过她两次,她也都是这样的打扮,也许她不是真心想嫁给洛世奇,不然怎么会刺伤了他?引得洛世奇大怒,一心要杀秦子净,母亲为救秦子净……母亲的死,原也与她有关。
如今她容颜未改,只是发饰变了,衣服换了,怎地她会跟父亲一同来?哦,她的另一个身份是秦子净的徒弟,今日她莫不是为秦子净来的?
不仅是这两个身份,对仙界中人来说,她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神。诛仙台一役,洛世奇殒命,却也暴露了她天生的魔力继承人的身份,天帝翻遍了五界都找不到她,几十年了,都当她已经死了,想不到今日她竟然来了武陵,还跟父亲一起,是为何事?
母亲与瑶叶曾经说过的关于她的谣传不见得都是真的,但是她与师父有染却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的事实。还有仙界的叛徒洛世奇也是因为她才设计骗走了魔力,最后还为她跳下诛仙台。如此说来,这是个招惹是非的女子,红颜祸水是也,父亲参禅悟道,一向不问世事,如何今日却带她来了母亲的住处?
想到这里临渊心里已然不悦。
“渊儿,又喝酒了?醉酒伤身,勿要过量。”
“父亲说的是。”
“恩。我有些事要问你。”说着钟离沫看了落花一眼,示意落花开口。
“是我想向公子打听一件事。”落花见临渊端详了自己半天,脸上阴晴不定,开始还以为他想起了过去,忆起了自己,正待高兴,又见他眉宇凝结,看向自己的眼神尽管温润,却隐有防备之意。
在临渊的眼里她只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敌人,他失忆了,不记得过去,也不记得自己了,想到这里落花心里一阵伤感,停顿了片刻,才问:“仙界关押了我的一个朋友,他叫墨玉,原本是只白狐,公子可知他被关在何处?”
“确有此事,只是……”临渊公子还是像过去一样恭敬有礼,只是觉得兹事体大,没往下说,迟疑的看了一眼钟离沫。钟离沫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却依然踌躇不言。
落花知他为何踌躇,临渊忘了过去的事,而自己又不愿唤醒他的记忆,他防备一个陌生人,一个敌人,还不应该吗?如此又怎能怪他?想到他曾不顾性命,扑来替她挡劈天斧,今日竟然连墨玉的踪迹都不愿透露,落花唏嘘:原来人在不同的环境下相遇,结局也会大不相同。但是不管临渊心里怎么想,至少他面上依然恭敬有礼,可即便是个陌生人,他也一样会恭敬有礼。
是呢,陌生人!想到此处,落花心里泛起了一丝苦涩。她立在案前,无意间瞥见案上的画,忽然心被狠狠划了一刀,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画的是一个人的背影,苍穹之下,四野茫茫,独有一人立在天地之间。她长发未束,青丝飞扬,一袭宽大的天青色长袍随风招展,大有遮天蔽日之势。整幅画作色彩单一,乍看之下满满都是天青色。这抹青色却刺疼了落花的眼,这头发,这衣服,还有这颜色,不是自己又是谁?鼻子一酸,她几乎掉下泪来。
见她盯着案几,猜到她在看画,临渊看似不经意的,轻轻将那画卷折了起来。
落花一惊,猛地抬头,对上了临渊的视线,匆匆一瞥又忙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看到那双含满热泪,似泣非泣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悲悯,同情和自责时,临渊心里也是一惊:这女子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当那眼窝里的泪水终于溢出来的时候,临渊心软了,不由自主的说道:“那狐妖已经被打回原形,如今正关押在天庭的未央宫。”
“什么?”落花震惊,悲愤不已,“墨玉千年的修行,岂不是毁于一旦?他何错之有?”
“仙界出了告示,说他私自与凡间女子婚配,犯了天条……”
落花愤然打断:“异界为何不许通婚?两心相知,两情相悦便不该阻拦!再说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汀兰都已经死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墨玉自小将我养大,尽管他是狐妖,却心底善良,从未伤过一命,害过一人。天帝抓他,不过是想引我出来,诸事皆因我而起,与他无关,为何还要折了他的修行?
是我连累了墨玉!我本不欲成魔,奈何这世道不容我!”悲痛难抑,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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