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活了過來│只不過變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我驚異地吸了口氣,從沈銳的口氣中感覺他對他口裏的那個父親似乎又愛又恨,充滿矛盾,而矛盾中還有一股冰冷的怒氣,彷彿不知要對誰發洩。
「而你很清楚那個兇手是誰?」維鈞問。
「是的。」他沈鬱地說:「我曾發誓有天要讓他俯首認罪…」
我目不轉睛望著他,思路突然變得清晰異常,有八成的直覺知道他指的是誰,但我仍顫聲問:「你說的是…是乾爹?」
☆、凶手
我等了一世纪,才听到沉锐喉咙裏发出的压缩的声调;「是的;石政哲。」
如裂帛般的三个字,撕扯我的每一根神经,我难以理解地喃喃问道:「怎麽会?」
沉锐缓缓地说:「我母亲说我父亲是无赖;他的确是无赖,当年他向石政哲勒索了一大笔钱,为的是他威胁要将石政哲和一个女人交往的证据交给那女人的丈夫,石政哲对此显然很恐惧,他付给我父亲一大笔,可是并未如愿拿回那些证据,因为我父亲在那时已将它送给那女人的丈夫│也就是妳父亲,杨纪荣。」
他的声音犹如一条利鞭,鞭在我心头上,但我却不如想像中震惊,不,应该说是一种麻木,麻木到我竟然没有多少震惊的感觉。
维钧的手悄悄地寻着我,他晓得不论怎麽都拦不住沉锐所揭发的秘密,长痛不如短痛,他只能支持我听完那个他也不知为何的秘密。
「有天夜裏,我父亲从外面边吹口哨边走回来,那时石政哲在门口等着他。」
「钱你收到了,我要的东西呢?」他问我父亲。
我父亲一阵慌乱后说:「不在我这裏。」
「那麽在哪裏?」
「我…我将它送到它应该去的地方,被人戴了绿帽的丈夫最有资格看到那些东西…」
「你说什麽?」
「我将它用信封封好,亲自投进杨家信箱裏,而且刚刚我也确定那个可怜的丈夫拆了信,看了裏面的东西。」
「石政哲直直瞪着我父亲,脸色铁青,最后他一语不发地走回他的车裏,车子开到巷口却又急速的倒车回来,等我父亲发现他的意图为何时,他已经被他的车轮辗过去,那时我正躲在门边偷听他们谈话,可是我也来不及阻止他。我打了电话叫救护车,又打电话通知我母亲,我母亲告诉了石太太,直到隔日杨宅血案爆发,我父亲的消息被我母亲压下来,对外说他发生车祸,可是我知道想杀他的人是石政哲,就和杨宅血案的凶手是同一人…」
沉锐停顿了下来,我却仍听得见耳中的鸣响,彷彿他的话汇成一阵萧飒的风声,在我的耳鼓中迴盪不歇。
拼图一块块被拼拢了,原来警方曾发现打那通可疑的电话和那个可疑的男人就是沉锐的父亲。
沉锐接着说:「我从我父亲的记事本上知道一些原委,我父亲固然罪有应得,但石政哲的罪行更令人不能容忍,我发誓有一天要揭发他伪善的面具…只是我敬爱石太太,她对我和对我母亲的好使我忍了下来…若非几个月前的一个场合中,我发现被画家所收留的女人就是当年血案中倖存的杨家大女儿,我大概也不会有灵感开始这个计画。」
「所以…」维钧替他接口;「包裹、限时信、海滨小屋全是你的杰作;那麽让石政哲带走雪伦也是你设计的?」
「是我引他去的…」
「你全不顾她的安危?」
「这点不是我的责任。」
维钧似乎想通了什麽,「原来你在诱他犯下另一起杀人罪?」
沉锐轻蔑地一笑:「你忘了,他早就杀过她一次…」
「但这一次却不同,你想要利用这次的机会直接揭发他,并且让社会再度追忆起十六年前的案件?」
沉锐耸肩而笑,没有话反驳。
「可是石政哲并没有杀害雪伦,你的计画改变了?」
「无所谓变不变,反正到最后仍是一样的结果。」他胸有成竹,很笃定地露出微笑说。
他们的谈话好像隔了太过遥远的距离,听来不甚真切,但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麽沉锐的父亲要把他手上的证据交给我父亲;裏面是我母亲和乾爹外遇的证据吗?最后信件到哪裏去了?如果乾爹真的爱过我母亲,他狠得下心来杀她吗?若是乾妈恨自己的丈夫,她为什麽还要包庇他呢?
这些问题暂且不问,我只想到一个许久以来的疑问;「假如雪伦是你计画的一部份,那麽我呢?我在你的计画裏又有什麽用处?」
他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眸望着我:「妳…妳没有发现石政哲很害怕妳会发现他的真面目,为什麽呢?」
他的瞳孔中散发出奇异的虹辉,在静得都可听见心跳声的僵窒气氛中,我以为他要宣洩一个惊人的秘密。
「你想告诉我什麽?」我紧盯着他问。
「唔…」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改变了主意。「唔…妳想知道的话,何不明晚九点到命案发生的那栋宅子来,到时候,妳就能亲自解开这个谜了,如何?」他顿一顿问:「妳对那裏并不陌生吧?」
「什麽…」我不由得发怔。
维钧在一旁按捺不住:「为什麽要到那裏?你在计画什麽?」
「何必多此一问?很快你们不就知道了。」沉锐追加一句:「我们明晚见。」
说完这些话,他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转过身子,就这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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