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又重逢,本是有许多话要说,却耐不住郭赟这个多事精在一旁叽叽喳喳。
“阿赟,休要无礼,这便是兄长同你说过的绿绮郎君,可还记得。”
郭赟是个窝里横的种,在外人面前一向不愿太多言语,便只行了一礼缩到郭淮之身后偷偷瞧他。裴绍方才在宜兰亭里弹琴,这戴面纱的女郎听了好一阵子,方问了姓名她便匆忙要走,还遗落了一支玉簪。裴绍赶来还这玉簪时,便瞧见这女郎原来是郭淮之的妹妹。
“原来,不是阿韵,而是阿赟吗。”裴绍笑着看向郭淮之身后的人。她或许不大好意思叫兄长知道她去听琴了。便将本要拿出的玉簪收了回去。
尔后,他欣然同意了郭淮之的邀请,去郭家当了一阵子教书先生,学生只有一个,就是这叫人头疼的郭氏阿赟。
回忆往事的档口,她竟已骑着马回到王家府邸门口了,下了马,郭驿便来了,告诉她王衍在梅园等她有些时候了,说是要同她说话。
郭赟有些不解,他什么时候竟有这许多话要同她说了。
梅园是好,这时日梅花开的盛,梅香却不浓郁,总是这样淡淡的,王衍到底是王家的嫡子,着实很会享受。这一方梅林,耗了多少人力财力,郭赟不知晓,她嫁进王家的时候,这梅林就已经开的很好了,七年来,也一直如此,可见这王氏嫡子,爱这梅花爱的深切,毫不掩饰。
王衍有一张白玉雕成的玉台,摆在梅花最盛的地方,他很是喜欢这玉台,也很是喜欢那片梅花。梅花若开得好,郭赟要找他,十有八九总是在这里。
“你这些日子很是清闲。”王衍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总是带着笑意,郭赟看久了也就没感觉了,因为无论何时,他总是这般盈盈笑着,特别是对她。
这张俊俏的脸,不笑已经如同人间谪仙,一笑起来,更是熠熠生辉,叫人不能直视。许多年前,少年王衍也是人们街头掷果盈车的对象,郭赟还记得那时他的马车被路人围堵,可不就是自己英雄救美为他解了围吗。如今这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丞相,怕也是没什么人敢再当街拦车了。
“确实清闲,便多出去走动走动,等傅园一切安置妥当,我便搬出去了。届时这里剩你一人,可会太孤寂了些?不如再择一门亲事。”
“你常年在青州,这里也是只我一人,并不会很孤寂。”
郭赟摸了摸鼻子:“王氏的嫡子,恐怕不太好没有一个夫人。”
“我说过了,你可以搬出去住,但是我不会休妻,你也休想和离。”这…….好生霸道。
“我是无所谓,不过就是担心你,有什么好凶的。”郭赟总是在他面前不自觉的露出少年时的样子。说完便转头要走。
王衍又叫住她:“这里的梅花已经盛开,想必山上的梅花也极好,你既然清闲,不妨寻个日子去瞧瞧。”
郭赟听闻这话忽然怒从心头起,冲到他面前质问起来:“山上的梅花?你究竟是要我去看山上的梅花还是替你去看山上的人?王衍,你好生胆小,自己怕去,便将我推去吗?你可知我也无颜面对他?”
王衍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淡定的看着她:“你走的时候,七公主才不过八岁,一别七年,如今应该是十五岁整了,你不在的时候,她时常一个人从山上来这寻你,可见十分想念你,你当真不去看看?”
郭赟这时整个人看起来无力了些,“我会去的,多谢你告诉我。”
王衍看着她走远,重新闭上眼。梅花萦绕,他的梦里,出现的不知道是谁。
第5章山寺梅花始盛开
郭赟许久没有到过谢鹤亭的草庐,最后一次是将小七送来。自那之后,这里的一景一物,都仿佛隔世。唯有这梅花香气叫人熟悉,未到山上草庐,就扑面而来。
所谓的血海深仇,在她斩下司马玮人头的时候,已经算是雪恨了。可是阿姐,她终究不能原谅她,却又不知到底恨她些什么。
她是带给郭家荣耀的人,虽然也最终因她覆灭。郭氏百年公卿,一夕之间灰飞烟灭。若没有王衍暗中偷梁换栋,恐怕连她也没有办法幸免。
郭婉被升为后宫之主的时候,郭赟才不过十四五岁,来家里贺喜的人很多,父亲和兄长也并未见得如何欣喜,父亲开始就是不同意阿姐进宫的。只因为那时的陛下,司马晖,是个傻子,嫁进宫里纵然荣华富贵,可是夫君是个傻子,恐怕也没见得有什么好高兴的。
宫里的旨意没法违抗,只好凄凄惨惨的送了阿姐进宫。送走阿姐,谢鹤亭在郭家的门口站了三天三夜,这位谢家的十七郎固执的很,怎样劝都没用,直到三天后,宫里传来册封郭氏女阿婉的消息,他才狂笑着离开了。
尔后的谢鹤亭从父命迎娶江南陈氏女子时,郭婉还从宫里叫人送了贺礼,除去一柄玉莲花外,还有一把桃木梳子。不巧的很,陈氏体弱多病,成亲没有一年因难产而死,连生下的胎儿都是个死胎。
自那之后,谢鹤亭便远离俗世,搬来白马寺的草庐修行,方丈因他是谢氏子弟,允他带发修行,法号无尘。他在这草庐旁种上一片梅花,无人解是何意,唯有郭氏的人知道,郭婉出嫁前,便爱极了梅花。郭淮之曾对郭赟说,十七已在空门,心上却终不能无尘,这法号取得,有些讽刺。
七年前,郭婉的死讯从宫中传出来,郭赟就注定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郭家女郎,她前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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