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睿齐终于在心里认识清楚了,这个父亲不但不喜自己,且恨不得自己死。就藩?倘若是其他富裕之地,生活上还算过的去。但去了南疆呢?没战事时去了南疆尚且和野人一般,何况是在大战之时?哪怕战后,想要雄起也没有资本,一旦几年后,其他皇子登基,谁能容下自己?想要捉拿自己,在南疆那里,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先皇给其他皇子就藩,多是有保下其他儿子的想法,大都是富庶之地,哪怕平辰帝想要动谁,都是不容易,富裕的地方,藩王扎根已深,且都有军队,说不上能和朝廷作对,但自保是足够了。南疆有什么?除了土地,一无所有。
“儿臣只愿亲征南疆,绝不就藩南疆。父皇硬逼,儿臣自然无法,不过是绑着儿臣去南疆便是。史笔如刀,想必父皇并不在意在历史留下这一笔。”历史上第一个被绑着就藩的十岁藩王。
“你好大的胆子。”
“父皇教的好。”瞿睿齐低头。
平辰帝心里大惊,不是趋于瞿睿齐的话,而是他才堪堪十岁就有这样的心态和反应。且这勇气,是不怕死的,若是真做出什么,出发那天,还真不知道这小子会做出什么来?现在就对自己这个父皇不尊敬,将来又怎么会对自己恭敬?皇位谁都能做,但绝对不能是他。
文皇后的宫人端了汤水进来,转入屋内时,没想到沈文清正跪在门口,一下子碰上,宫女反应不及,惊呼一声,手里的汤水盆便掉了下去。
瞿睿齐虽然一直在和皇帝对峙,但只要沈文清在,他的心神也从来都会留一半在他身上。看那盆子落下,他心下大骇,手里便带出了点功力,一手将半空中的盆子甩到身后的墙上,盆子是瓷盆,一下子碎裂开来,汤水撒了一地。
瞿睿齐依旧害怕不已,认真扫了两眼沈文清,见他身上没有s-hi的印记,知道应是没有烫伤,当也着实是吓到他了。难以想象那热水当头泼下,他该受怎样的罪,一时都呆住了。
沈文清一直低着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见身后墙上嘭的一声,看了看一地狼藉,还奇怪地看了瞿睿齐一眼。
这变故突然,便是里面的皇帝和皇后也被惊了一下。
瞿睿齐只急急甩下:“请父皇思量,儿臣只要亲征。”然后看了沈文清一眼,说了句跟上,便出去了。出去前,还冷冷看了那宫女一眼,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绝不能原谅。
“逆子!”皇帝气的不行,但又无可奈何。
皇后顺顺皇帝的胸口,笑着说:“陛下何必动怒,只要大皇子亲求就藩便可。”
皇帝看向皇后,皇后笑着说:“你看那李公公如何?”
想起刚才的一幕,皇帝心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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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回了武德殿,瞿睿齐便拉着沈文清问:“刚才可有烫伤?”
沈文清一愣,才知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他笑着说:“不用担心,一点没有烫到。”
瞿睿齐不信,拉着他看了又看,这才放心,然后说:“不知那宫女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文皇后的人,便不是一开始策划,定也是故意的。”
沈文清笑了笑说:“无事便好,倒是你,如今这般和陛下对上,怕接下来陛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难道我听了他的,他便善罢甘休了吗?一步紧逼着一步。”
沈文清叹气:“那倒也是,也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说完看了瞿睿齐一眼。
瞿睿齐靠在沈文清的怀里说:“我不伤心。”其实如何能不伤心,血溶于水,便是一开始便知父亲不喜自己,但心里总归是抱着希望。便是不喜,自己也还是他的儿子,即使不奢望他能够作为一个父亲该做的,但总归是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没想到,那父亲越是见自己成长,便越是如仇人一般。所幸一开始已经对他冷了心肠,那时哥哥问是否恨他,说不恨是真的。
但看他一步步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心里多少还是痛的,怒的,也会恨的,恨他不公,恨他绝情。也让自己,不要对他再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所以,不伤心,真的不伤心,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伤心,很快就不伤心了。
沈文清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你还有我,比起那些真的一无所有的人。你并非如此,威国公挂帅出征何尝不是为了你,为了撑起姚家。他重伤,我们到了南疆,也要去看看的。”
“恩,去看。但我绝不轻易就藩,这次再退,他们便还要进一步。”
沈文清笑声温柔,很快抚平了瞿睿齐心里那点点伤口,沈文清说:“恩,你做的对。哥哥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很多事情没法给你拿主意。你比哥哥有主意,若是觉得对得便去做,哥哥听你的,若是我不懂,你解释给我听,我都能理解。”
瞿睿齐在他怀里点头,他每每不顺,只要这样靠着沈文清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便觉得一切都不可怕。他缓缓地开口说:“倘若这次我们再次退让,父皇不但会让我就藩南疆,日后南疆政务都会被他的心腹接管。且,我一旦就藩南疆,便是一条死路,这路只会越走越窄,总有一天,他亲自挑选的储君会将我斩与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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