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闭眼靠着车壁,他静默着坐了很久,突然短促地笑了声。
笑自己心口不一。当初亲口答应的亲事,却无法说服自己迈进新房。他曾经那么喜欢何言碧,现在又要处处伤害她。
而何繁呢?他对她的承诺,也没能兑现。
有风卷起帘子,谢雁行只是不经意地侧头,就看到街巷熙攘的人群间,穿了绿色裙装的何繁站在一处小小的摊位前。思绪快得抓不住,他已经开口让车夫停了车。
隔着一条街,看得出她清减了许多,侧头时脸色也不大好。
她旁边站了个男子,背脊宽阔,身量很高。看不见男子的脸,只能看见何繁忽然对那个人笑起来,灿烂可爱的模样刺着他的眼。
他另娶她自然要别嫁,这是他早就想明白了的。可这时候亲眼见到她对着别人笑,他却突然觉得受不了了。
想想都觉得是自己鬼迷心窍、病得不清。
何繁近几日已经觉得身体上有了反应,她痩了很多,气色也变差了。哥哥当她心情不好,特意带她上街来玩。
几次想要逗她笑,可他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憋了半天讲出的笑话却冷得要命,还不及她随口胡诌的。
——
何言碧在房里照例又是等到入夜,可谢雁行一直没有回府。
江阴王率先发难,谢雁行被派连夜率军去了厌州镇压。他走得急,只让下人转告她照料府中适宜,等何言碧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府了。
又要很久见不到他。何言碧觉得再任由自己这样闷在府里,是永远停不住胡思乱想的,索性约了唐绮外出。唐绮出嫁和她是前后脚,嫁的人家远不如她,但夫家几乎是把她供着,事事顺心。与她大有不同。
她嘴上替唐绮开心,心里却忍不住比较起来,心里又凉又恨。偏偏这时候再次偶遇了何繁,只是单方面相见,何繁并没有看见她。
而她却觉得何繁真是阴魂不散,她只要看到那张脸,就觉得愤怒几乎压不住。何繁活得开心自在,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她却活在水深火热中,凭什么!
何言碧知道自己是一头撞进了死胡同,她无比介意谢雁行曾对何繁动心。哪怕她心里对自己说,何繁能接近谢雁行,不过是因为长了一张和自己相像的脸,她不该迁怒。可何繁已经成了一根刺,梗在两人心头。
非要她亲手剔除,才能安心。
隔了两日。
何言碧着人以将军府的名义去何家提纳妾之事,却把话说得和向何家买女儿一样,放在哪个正经人家身上都会觉得是折辱。
何繁父母自然不肯,还让家丁把人赶了出去。
何言碧就让人散播消息出去,说何家小姐何繁有意高攀谢将军,自请入门为妾。这谣言四起,又发作得突然且毫无根据,任谁都不该信。偏偏何言碧买通几个何家附近出了名的长舌妇,绘声绘色,说得如眼见一般。
三人成虎,且将军府的确派人来了何家,有意纳何家小姐为妾,这事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真假参半,到底对何繁名声有了影响。
便是何繁无意为妾,将军看上的人,普通人家哪里敢上门求娶。
何繁她娘也觉得愁。
她恨不能把女儿一辈子留在身边,可偏偏女儿被谢将军看上了。哪怕做妾也算是高攀了,她也不愿意卖女儿一样把女儿送过去。
结果如今外面传得很难听。
说什么勾引谢将军,逼得主母不得不息事宁人,着人来提亲。
女儿总爱跑出门玩,若不是出门时招惹了谢将军,谢将军怎么会认得她。
而等到李尚书家也请了媒人上门来,说嫡子昭南对何繁一见钟情,愿以正妻之位求娶。何繁娘亲只觉得一张大饼从天上兜头扔下来,就不知道这饼是不是会砸死人。
第10章他是将军⑩
而李府的诚意很足,说实话何母是动了心的。唯一犹豫的就是两家差距太大,怕李家公子此番求娶没安好心。
这一年他们家的好事算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长子得了功名后又有高门大户来向女儿提亲,除了谢府派人来的事有些膈应人,一切都顺当得让何母有种不真实的飘忽感。
生怕又有当头一棒把她从美梦中敲醒。
何家生意做得很大,当今圣上屡次提高商人地位,官商早不是云泥之别。再加上儿子有望做官,也算一只脚迈进了官家的门。何家在京中,腰杆子也不是挺不直的。
况且自己女儿生得也不差,怎么就不能嫁进李家呢?
何母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侧敲旁击地问问女儿的想法。
而何繁一头雾水地听她娘拐弯抹角地问她是否与李昭南相识。她娘憋不住话,没几个来回就向她说清了李尚书府来家里提亲的事。
何繁倒是吃了一惊,她和李昭南数月未见,他怎么就跑来提亲了?她当初和沈兴玩得好,自然就算是李昭南的对头,每次无非针尖麦芒不欢而散。虽然早猜测到李昭南怕是看出她的女儿身,却没想到他有了娶她的意思。
她第一反应倒和她娘一样,觉得李昭南没安好心。不过倒没什么可犹豫的,她冲她娘摇摇头。
自然是不能嫁的。
——
江阴王伏诛,朝中明里暗里搭上江阴王的,都被一个个提出来清算。谢雁行终于回府是在半月后。
换了常服他径直去了何言碧院子里。结果他才进门,何言碧就迎上来提起这几天的事。自然先要说几句家常话来关心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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