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中榜的试子名单。
林昱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往下详看,苏闻、许宗群的名字也在榜单之上。
本朝规定,落第者可以诉请复试一次。张榜两日后,陆续有落榜试子击登闻鼓,要求复试,并且控告主考官郭文斌泄露试题,中饱私囊,为腐蚀朝廷之蛀虫。更有甚者,竟把状元客栈两名试子遇害一事的因由也归咎到省试作弊当中,一时间朝野大哗,人心动荡。
应府书房。
左相应鸿桓负手立在昏暗的灯影里,面容镇定无波,看不出情绪。
跪在一旁的礼部侍郎徐仿垂首道:“禀告大人,下官已按照大人的指令将试题泄露的消息传播出去,但下官着实疑惑不已,不知大人这么做的道理是……”
“你不知道?”应相虢须踱了几步,“本相明明吩咐你们暗中将林昱的试题换下,可那榜单之上为何还会有他的名字,而且还是在榜单之首省元之位?此人若进得朝堂,你我皆不得安宁,如此,本相宁愿毁了这次科举,也不想此人日后变成你我在朝堂上的绊脚石。”
徐仿叩首道:“下官办事不利,请大人给下官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应相一拂袖子,“二皇子与林昱现在已经查到牡丹坊,是时候找个人出来顶罪了,郭文斌此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林昱从外面回来,还未踏入门内,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林兄。”
他转身,向那人拱手回了一礼,“许兄找我所为何事?”
许宗群道:“宗群前来是为了周兄一事,周兄平日里是狷狂桀骜了些,但他人并不坏,与我也有相识之情。宗群虽不聪明,但也觉察出林兄并非庸碌之辈,念在同科一场,宗群在此恳请林兄务必帮周兄找出真凶,让他在九泉之下瞑目。”
一旁的房门被轰然打开,苏闻探身出来,站在许宗群一旁道:“还有庄兄,他也不能就这么枉死了。”
“二位请放心,昱一定竭尽全力揪出真凶,为死去的两位仁兄报杀身之仇。”林昱面色凝重,看向他俩道:“不过昱有一事,想请二位兄台帮忙。”
牡丹坊后面的莳花苑外,苏闻和许宗群出现在骑楼赛诗的人群中。
才子们纷纷挤到粉墙旁边,提笔在墙上写下自己所作的诗句,后面的奴仆丫鬟会誊抄下来,拿去给楼上的红渠姑娘看。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个打扮周整文秀的红衫丫鬟出来,请几位过关的才子进屋品茶。
苏闻与许宗群口若悬河地聊着茶叶掌故,唱着饮茶歌,并不时地掏出银钱打赏在一旁添茶递水服侍的丫鬟奴仆。
一盏茶的功夫,那个红杉丫鬟从内室走出来,捏着尖细的嗓音扬声道:“红渠姑娘请苏闻苏公子上楼一叙。”她走到苏闻面前盈盈见礼:“恭喜苏公子。”
苏闻拱手回礼,道了声谢,就阔步上楼而去……
苏闻回到客栈时已经天黑,林昱与许宗群已经在他房中候着。
“苏兄,可有什么发现?”林昱问。
苏闻关上门,抱臂走了进来,有些疲累地摇着头:“红渠姑娘只与我评诗论曲,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唔?”林昱抬手抚着下巴,目光沉湛。
次日的京兆府衙大堂上,身穿一身脏污囚衣的小宁正跪在堂下听候审讯。
陆亦谦道:“堂下嫌犯小宁,本府问你,你为何装神弄鬼吓唬试子庄辞啊?”
小宁叩首回答:“禀告大人,民女曾是牡丹坊的花魁红廖姑娘的贴身侍婢,后来姑娘为了庄辞殉情自杀,民女怀恨在心,隐藏在状元客栈,伺机在开考前几日装作鬼怪滋扰庄辞,让他无法专心考试。”
“哦?”陆亦谦看向一旁:“凡是命案,无论大小,是何原由,均有记档,劳烦郑主簿速去档案库查找红廖一案的卷宗。”
郑主簿起身行礼告退,不多时,那人便回来呈上一叠微微泛黄的卷宗。
陆亦谦仔细翻看数页,抬眼道:“这上边只记录着牡丹坊红廖三年前无故失踪,几度寻找均无下落,并非你所说的殉情而死。”
“大人,红廖姑娘早已不在人世,请大人相信民女。”
陆亦谦道:“你口口声声说红廖已死,那本府问你,红廖是何时入殓,尸身葬在何处,可有仵作的验尸记录?”
“这……”小宁摇了摇头,“民女不知。”
“既然不知,那便是无中生有了。”陆亦谦将卷宗扔在一旁,正欲一拍惊堂木大喊退堂,见小宁又在堂下一跪。
“大人,民女斗胆,有一事禀报,但不知与本案有无关系。”
陆亦谦抬手,有些不耐烦道:“你且大胆说来,本府恕你无罪。”
“民女记得,当初民女在牡丹坊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红廖姑娘与一位神秘人私下会面,似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既是青楼女子,有个什么相好私下叙叙旧情,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宁道:“不,据民女所知,红廖姑娘只钟情庄辞一人,对别的男子从未正眼瞧过。还有,大人,民女听说客栈里另一位叫周成跃的试子也死了,民女是客栈里的伙计,有一次,民女在他房中看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牡丹坊红渠几个字,因此民女怀疑庄辞与周成跃这两名试子之死或许与牡丹坊有着莫大的关系。”
陆亦谦道:“此事只是你个人的推测,这无凭无据的你让本府如何下手?”说罢,他向两旁的衙差招招手,“来人,将此嫌犯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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