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我跟廷泽是亲兄弟,自小一块长大,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定然是全力辅佐我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那个三弟瑞王不就是跟你表面和气,背地里却伙同应相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皇后看向太子,眼神变得凌厉,先前的慈祥化作阴鸷之气,“早些年二皇子不学无术无所事事,也不得皇上宠爱,威胁不到我们在宫中的地位,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谁知从三年前起,他跟换了个人似的,连皇上都对他另眼相看,幸好他母妃娘家力微,现在人又被禁足,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否则,单就他这一身的功夫,就让我不得不防啊。”
“再怎么说,二弟也为我们做了许多事,这次江南密探被揭发一事,若不是二弟行事稳妥周密,说不定会被人捅出什么篓子来。”
说起江南安插的密探,这些年可是给他们送了不少可靠有用的密报,特别是她一手栽培的撷芳楼的沁娘,这些年更是兢兢业业为她办事,从未让她失望过。也不枉费她苦心与陈婕妤设计让她御前失仪,再来一招偷梁换柱将其救出宫去,最后她摇身一变成了俞沁的救命恩人。否则就凭俞沁那妖媚的样貌和身段,她早就费心除去,哪还留那贱人一条命在。
皇后注视着太子的眼睛,语重心长道:“阿琰,只有母后才是真心实意地为你好,不会骗你,除了母后,任何人你都不能信任,包括你的父皇。”
赵廷泽从福宁宫离开之后,先回了自己所居武德殿的后院挖了一坛陈年梨花白纯酿,一路飞檐走壁,在冷宫的一处荒凉的宫殿外停住脚步,然后一个利落的纵身越上房顶。
脚下的瓦片琤琤作响,廷泽抱着酒坛在一个正在喝酒的玄衣劲装男人身边坐下。那男人剑眉英挺,黑眸锐利,身形精瘦挺拔,虽身着黑衣,却也掩藏不住因常年习武而练就的强健身躯。
廷泽单手劈开酒坛上的盖子,袅袅醇郁醉人的酒香立刻弥散在空气中,钻入了二人的鼻中。玄衣男人眼睛一亮,深深吸了一口香气道:“嗯,二十年的梨花白陈酿,难得的好酒,孝敬师父的?”
“这是我专门从江南带来给您的。”廷泽把酒递了过去,含笑道:“师父真是个老酒鬼,还没入口就猜到年份了。”
这玄衣男人是皇城禁军统领韩芳,廷泽的一身武艺都是由他所授,不过廷泽先天天资绝佳,后天又勤奋刻苦,如今的武艺已经远在韩芳之上了。
韩芳一把夺走他手中的酒坛子,哼道:“你小子的胆儿越来越肥了啊,都开起师父的玩笑来了,真是目无尊长,没大没小的。”
廷泽赶紧赔笑道:“是是是,都是廷泽的错,师父您赶紧喝酒吧,等会还要值夜呢。”
韩芳仰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抬手一抹嘴角,豪放大笑道:“此酒入口甘醇浓烈,尾净余长,真是痛快!”
“师父喜欢就好。”
韩芳大口畅饮着,一壶酒很快见底。他大张着口,晃了晃上方倒立的酒坛,只有残余的几滴落了下来,他砸吧了嘴道:“就这么点,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呢。”
廷泽摇头笑道:“师父这个喝法就算一缸也不够啊,依我看,师父应当学习一下那些文人雅士,浅尝慢酌,吟诗作对一番,方能品出各中真味来。”
韩芳把手中的空酒坛甩手一扔,酒坛滚过层层瓦片,凋落到下方的院中,只听“啪”的一声,酒坛应声炸裂。这里是囚禁前朝嫔妃的冷宫,无人居住,荒废已久,因此就算有大点的声响也不会引侍卫过来。
韩芳偏头审视了廷泽一通,跟见了鬼似的道:“你小子这次去江南是中了什么邪,一回来就变得文绉绉的了。”
廷泽朗声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何时去看望你母妃?”韩荣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灰,随意问道。
“明日。”
廷泽话音刚落,韩芳就伸开双臂,飞掠到另一边的高墙上。
知道他要走,廷泽双手卷作圆筒状,贴在唇上,向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道:“师父,还有几坛酒被我埋在武德殿后院的桃花树下,你想喝可去挖来。”
韩芳走后,廷泽朝后一仰,躺在铺满瓦片的房顶上。他单手枕头,另一只手搭在腰腹之上,然后屈起一条腿,仰望头顶上方的浩渺星空。
他的生母云妃,乃是江南慕容家的庶女,当年皇帝南巡路过扬州,一次微服私访之时偶遇年少时的慕容云嫣,她当时正值二八年华,梳着溜黑的长辫子,美目流盼,桃腮玉面,身姿曼妙,仪静体闲,撑着一把二十四骨油纸伞从细雨蒙蒙的粉墙黛瓦间盈盈走过,一下子就吸引了皇帝的目光。皇帝回去后彻夜难忘思念成疾,于是派人找到她家,一道圣旨降下,将她纳入宫中为妃。
云妃刚进宫的那几年,皇帝日日临幸帘翠宫,各种赏赐不断,那时的云妃可是宠冠后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六宫上下都嫉妒红了眼。后来云妃怀了身孕,皇帝虽然恩宠不断,但是去帘翠宫的次数渐渐少了,那些人就趁此机会设计陷害她,几经屈辱冤枉的云妃渐渐懂得后宫的诡谲和人心的险恶,所谓帝王的宠爱也只不过是过眼烟云。大梦初醒的云妃慢慢收敛光华,韬光养晦,在禁军统领韩荣的帮助下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构陷,后来顺利产下二皇子。
本朝为防外戚干政,皇子幼时就要离开生母,搬到特定的宫中居住,由专门的宫人嬷嬷照料,每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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